皇子立王是天下大事,但究竟还是皇家的家务事,外臣干预本来就犯忌,何况闹出这么大动静。刘彻的性子卫青最清楚不过,实在难以想象他居然容忍得这种僭越和冒犯。
“太子嘛,是储君,大臣们想巴结是当然的,仲卿,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刘彻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不过。
卫青刚刚想再拜谢,却被刘彻搂着腰拉到自己身边“朕这段时间忽然很想学画画。”
“书画怡情,甚好。”刘彻改变了话题,卫青一下轻松不少。
“朕也这么想来着,可惜不知道画什么?仲卿帮朕想想?”
卫青环顾四周“能画的挺多啊,楼台亭阁、香花美人,皆可入画。”
“唔,说得对,但总得找个最有感觉的才能作画。”
刘彻说得有理,卫青自然称是。虫#冞@掱咑
刘彻把卫青推到自己正面,一手摸着下巴反复打量。
“陛下这是何意?”被打量的浑身发毛,卫青忍不住开口问道。
“仲卿不是说美人可入画么?朕正在观察如何下手。”
刘彻的思维之跳荡果然让人措不及防,刚才还在谈论严肃的政务,下一刻便调起情来。
卫青不由结结巴巴“陛、陛下取消了,臣、臣算什么美人。”
“仲卿可千万别妄自菲薄,朕就觉得仲卿是大美人。怎么,不愿让朕画你?”刘彻的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
虽然已不是少年,卫青还是感到万分不好意思。看出刘彻一副不会罢休的模样,呆愣片刻,只好咬牙道“臣不敢,但请陛下画来。”
“什么德行,朕画你是这么难受的事情么?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刘彻嘟囔着,示意王顺备好画案,一手提笔,看着愣愣坐在绣墩上发呆的卫青暗自发笑。
半晌没有动静,卫青觉得浑身都僵了“陛下!”
“唔,别说话,朕这就画了。”说罢刷刷几笔,卫青正想伸头去看,却见他把那沾满颜料的画绢丢到一边,摇头道“不对。”
说罢又细细描了一起,又摇头丢掉。
卫青看不到他的画,只看他不停地画又不停说不对,越发好奇。
“到底怎么回事?”刘彻放下笔敲着自己的脑袋围着卫青转了几个圈,忽然恍然大悟般道“朕知道哪里不对了,不是朕不对,是仲卿不对。”
卫青低头看了看自己,衣着整洁,并无不妥“臣哪里不对?”
“唔,朕是说为什么找不到感觉,原来仲卿穿着衣服!”
卫青傻了般盯着刘彻,却见他凑过脸来,毫无笑意地对着自己点点头。
卫青这才明白刘彻在戏弄自己,立刻跳了起来,顾不得君臣礼仪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爽朗的大笑“仲卿,帮朕到朔方看看,教训教训去病那个小子,叫他收敛收敛,少这么飞扬跋扈不知死活。否则的话,朕就罚他在朔方呆一辈子。”
猛地收足回头,刘彻笑容里的促狭已荡然无存,有了些许温柔。
他这般调笑却只是为了让气氛轻松起来,也让自己放心,卫青心中一暖“臣遵旨。”
四月,天子下诏立闳为齐王,旦为燕王,胥为广陵王。
不久之后,卫青带着贴身侍卫,无声无息地向朔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