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的时间有着既定规制,本不能擅自改动。但刘彻的忽然病倒却使得这一次的秋猎不得不提前结束。
那日,狩猎正酣,刘彻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大叫一声倒下,幸好卫青眼明手快将他抱住才没有摔下车架。
病势来得太急,怕刘彻经不起颠簸,卫青等人只好将他就近安置在鼎湖宫。
半个多月下来,御医和巫医们都用尽办法,病因依旧无法确定。
初时刘彻还能偶尔走动,随着病情日益严重,渐渐开始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陛下已经昏迷两天了,这可怎么办?那些御医究竟是怎么回事,连病因都查不出来。”卫子夫泪流满面的抱怨不已,平阳公主先时还劝慰,不久就和卫子夫一起哭了起来。
面对着两个哭做一团的女人,卫青只有好言安慰,直到两人稍微平息下来,这才向刘彻的居室而去。
刘彻大多时候昏睡,偶尔醒了便会问起政事。这也难怪,毕竟太子才十一岁,丞相庄清濯又是刚上任的,而自己这个内朝首辅的大司马大将军则是处处谨小慎微,不敢丝毫逾越刘彻无声间给自己定下的界限,是以刘彻即使身患重病也不得不操心。
尽管如此,政事不等人,该做的还是得做。
朝中依旧像过去一样把各类奏疏送到内朝,卫青却没法像过去一样只把无关痛痒的处理了,重要的都呈给刘彻。
开初,把丞相和御史大夫都叫到一起商量,决定后再由卫青向刘彻奏报。随着刘彻病情的日益加重,这种方式已经明显无法维持。
但现在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卫青半跪在榻前,眼前的刘彻枯槁得已经完全走了形,蜡黄的脸上蒙上一层死灰般的颜色,深深陷落的双颊让原本就挺直的鼻梁显得十分突兀。
刘彻眼睛一直闭着,眼窝周围萦绕着一片黑气,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触感冰凉,不似窗外枝头的微霜,只是凉了并不彻骨,但那凉意却顺着指尖瞬间窜遍全身,直达心底虫m冞掱咑。
轻柔抚在刘彻脸上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明白自己是在干什么的卫青本能地想把手收回来,后一刻又终是放任了自己。
“王公公,陛下今日如何?”问这话时卫青不敢回头看王顺,只恐微红的眼会暴露了被自己掩盖的秘密,本以为早已经将它埋葬,却终被这即将永远失去的恐惧逼得发出了尖锐的芽,刺得心痛欲裂。
“大将军,陛下初时还能进些水米,现在不独水米不进,连药石都喂不进去了。”王顺不必卫青,并不刻意掩饰言语中的哭腔。
“把药给我吧。”
不过片刻,药碗便被端到了面前。
卫青侧身坐上龙榻,扶起刘彻靠在自己身上,体贴地含着胸,让刘彻的脸有了个微仰的角度,再次让王顺端起碗,自己用银匙将药汁慢慢送入刘彻口中。
刘彻显然没有任何知觉,药刚入口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卫青赶紧接住,再次送进去。反反复复,那匙药始终没能喂下,滴落在被褥上,晕染开去,如一朵棕色的花。虫(冞掱咑
卫青却似乎毫不气馁,伸手又舀起一匙。
“大将军,没用的。”王顺叹了口气,缩回手。
卫青呆了呆,似也认可了王顺的话,不再给刘彻喂药,而是放下银匙,张开双臂把刘彻揽在了怀中。
宫人内侍早已被王顺打发开,见此情形,王顺自己也悄悄离去,出殿时格外小心地将门合上。
为了防止寒气入侵,窗户都已被关上,连同世间万籁也被隔绝。
卫青把脸贴上刘彻的脖子,静静拥抱着,传去淡淡体温。
良久,许是感受到了这温度,刘彻轻轻地抖动了眼皮。
“陛下,你终于醒了?”卫青一阵欣喜,转瞬又被无力感替代。
“是……仲卿?”刘彻说话低沉而艰难,却总算让人能听明白。
“是臣。”
听到这温和而笃定的回答,刘彻觉得安心了些。
“朕头疼得厉害,浑身没劲,还老是做奇怪的梦。”刘彻说着觉得胸口气闷,不禁大吸了一口气,卫青立刻伸手揉上他胸口,力度不大不小,让刘彻感到舒服了些。
“陛下都梦到些什么呢?”
“朕,朕梦见了太皇太后、皇太后,梦见了朕的舅舅和表叔,还有王孙,还有……还有主父偃,他们都向朕招手。”刘彻歇了歇,才说了短短几句话,浑身便开始冒虚汗“仲卿,朕是不是要死了?”
“陛下不要多想,陛下正春秋鼎盛,肩负天下,怎么会有事?”
“仲卿就不要安慰朕了,朕自己明白的。”
卫青从来没见过这么虚弱的刘彻,心中一片悲戚,不由紧了紧胳膊。
“陛下有天神护佑,定然会吉人天相,只是现在一定要吃点东西才有精神。”
“朕吃不下。”刘彻又开始昏昏欲睡。虫)冞掱咑
“先喝点米汤再睡吧。”就算是正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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