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略略垂下眼“豪强势大横行,难以约束,臣等以为把他们迁到茂陵确实是好办法,将他们置于天子脚下,便于管束,加之所徙者是资三百万以上者,又可促进长安的繁荣,增加朝廷的直接税收。”
“不错,朕也是这么看的,只是这些豪强们未必愿意放弃自己现在的土地人脉,可能有一翻麻烦。你们下去议一个具体的执行办法出来。”
朱买臣道“此事臣等已经议过,正要呈上来请陛下过目。”说罢取出一卷文书双手呈了上去。
刘彻接过来,只是大略看了下,便放在了一旁“这事朕就不管了,你们拟好直接交给丞相,把事情办好就是了”。
刘彻做事向来抓大放小,只提目标要求,不管执行过程,且他很善于用人。正是因为如此,他手下能人如云,而他既能日理万机、面面俱到,又从来没耽误了自己玩乐享受。
刘彻站起来,在案前来回踱了几步,转而笑道“这个主父偃,的确是个人才,有胆气,他刚得罪了天下诸侯,现在又来得罪天下豪强,朕到要看他怎么收场。”
刘彻说的刚得罪了天下诸侯是指《推恩令》一事。
主父偃本一直在内朝供职,卫青出征时,主父偃给刘彻建议,令诸侯推私恩分封子弟为列侯,这样,名义是上施德惠,实际上是分割其国以削弱诸侯王的势力。
这一建议迎合了巩固中央集权的需要,又并不危害在位的诸侯王的利益,毕竟裂土封候,受益的还是自己的子弟,还是在诸侯们的掌握中,要脱离掌握是他们死了以后的事情,这就避免了激起诸侯王武装反抗的可能,因此立即为刘彻所采纳。推恩令如果能够顺利实行,诸侯王的支庶大多可以受封为列侯,随着这一代诸侯王们的去世,实力强大的王国也就会分解,最多十几二十年,困扰大汉数十年的诸侯之患就会被逐渐解除。
不久,主父偃又检举了齐王和自己的亲姐姐私通一事。刘彻知道这是主父偃不放心“推恩令”的执行情况,怕诸侯们抵制,想先找个诸侯教训一番立朝廷威风,也就顺水推舟封主父偃为齐相,去齐国调查此事,这折子就是他在齐相任上呈上来的。
事情办完,刘彻舒服地伸了伸懒腰,借机悄悄瞄了卫青一眼,卫青目光微垂,一派端庄仪容,温和沉静。
本来刘彻还担心卫青听到了那天自己和韩说说的话,一段时间下来,发现他没有任何异样,也就渐渐释怀。
韩说和刘彻的关系现在人尽皆知,卫青当然也知道。
对这一点刘彻倒是无所谓,天子不可能永远专宠一人,如果卫青连这都不明白,就不是卫青了。只是刘彻却总不希望自己那天的话让卫青听到,至于是什么原因,刘彻隐隐感觉到了,却不愿去多想。
卫青等人见刘彻不再说话,行礼告退。
刘彻鼻孔里“嗯”了一声,正当众人退至殿门转身欲离开时,刘彻忽然道“卫青,你留下,朕有事情跟你说。”
卫青只略一顿便转过身回到殿内,低头静候刘彻发话,孰料跪了半晌却连一点动静也没有。又等了一会,卫青几乎要疑心刘彻已经走了,不禁悄悄抬起眼,却见刘彻盘膝而坐,双手支着下颌,一动不动看着自己。
见他终于抬眼才“扑哧”笑道“仲卿果然有重臣风范,朕过去怎么就没发觉呢?朕还以为只要朕不说话,仲卿就要这样跪到地老天荒了!”
卫青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又急忙低下头。
刘彻走过来,轻扶上他的脸,柔声道“仲卿,你多久没和朕在一起了?”
卫青始终低垂着目光,刘彻不满地将他的脸捧起来,强迫他看着自己“仲卿,今晚到念园去知道吗?”
卫青心中一紧,暗中一声叹息“该来的始终躲不过”,嘴里却只能答道“诺!”
回到内朝,卫青立刻将自己埋进了一堆文书里,眼见太阳一点点沉入西山,卫青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
成为帝王的男宠,这不是他所能抗拒的,对他来说也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自己居然高高兴兴地做着男宠,毫不觉得羞耻。
自那日上林苑回来,不久韩说也进了内朝,刘彻只是和韩说厮混,一直没找过自己。
卫青长长松了口气,如果就这样结束了,自己多少还留了点尊严,也还留下点美好回忆。
可现在看来,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卫青到念园时天已经漆黑。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念园大门上的大红灯笼在夜风中左右晃动,把周围的高墙、垂柳、朱门都卷入一片浮动的光影中,显得有些虚幻。
朱满已经侯在门口,见他来只是说“秦公子,黄公子派人来说晚点过来,让公子稍等。”
卫青淡淡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跟着朱满进了园子。
卧室外的小厅内以摆上了酒菜,香炉内熏起了香草,淡淡的幽香侵人肺腑。
卫青在席上坐下,环顾四周,这个曾令他异常感动和温暖的地方此时却变得陌生阴冷,令卫青几乎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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