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一笑,刘彻心中大喜,将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上。
风乍起,柳条漫天飞舞,是几寸相思?
“陛下,臣该走了。”一阵飒飒凉意将卫青从温情的沉醉中唤醒。
刘彻一惊,放开手“是啊,该走了,早去才能早回。只是仲卿这一走,可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
卫青沉吟道“其他倒没什么,只是去病那个小子,我一走没了人管教,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那个好办,回头朕把他接到宫里来替你管着,你大可放心。”
卫青长跪在地,伏地深深一礼,随即毅然起身离去。
“仲卿!”见卫青骑上马背正要挥鞭,刘彻冲过去一把抓住马缰,也不管卫青愕然“仲卿,其实……其实输赢都是小事,我们这次是只去作试探性进攻的,就算输了也没关系,打不过的话千万不要强撑。”天子从来都充满自信的脸上竟有了几分担忧。
卫青心中滚过一阵热流,那热流透过四经八脉走便了全身,把每一寸肌肤都烤得暖洋洋的。他微微一笑,握住了天子那因用力握缰而有点发白的手背上“臣……明白!”
当刘彻追出柳林时,卫青已经走出很远,乌云踏雪四蹄翻飞,一人一马有如行进在白云之中。
刘彻目送着卫青远去的身影,直到那洒脱的身姿隐没在芳草碧树之间才收回目光。他忽然感到一阵茫然,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失去了什么,又似乎得到了什么。
那个陪伴着自己在上林苑驰骋游猎、在宣室殿批阅奏折的少年现在已经成长为大汉的将军;那只被自己苦心□的小雀已经变成了振翅蓝天的雄鹰。只是,他还会象过去一样,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吗?
出塞
上谷。
夕阳如血。成群结队的乌鸦在上谷的天空中盘旋,黑色的羽翼遮天蔽日,原本极为细小的羽翼破空之声因为千万倍的汇集在一起变得格外响亮,如风吹林叶,如暗夜鬼哭,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尸体腐烂的味道,一只黄狗哀哀叫着从空无一人的街道跑过。说是空无一人其实并不确切,街道上横七竖八,到处都躺的是人——死人。
有的地方尸体层层叠叠,共同的特征是失去了左耳。一名妇人的尸体就倒在路旁,致命的一刀是从背后穿心而过,她怀里还抱着无头的婴儿,神色凄厉悲惶。
地是暗黑色的,墙壁也是暗黑色的,当鲜血洒上去时本应该是妖异的红,现在已经成了喷溅死亡的黑,宛若人间地狱。
千军万马静静矗立,除了战马偶尔的响鼻,未发出一丝声响,如同一组群雕。
卫青跃下马背,战靴敲击在石板街道上,发出空旷的脆响。他满脸凝重,走到一具尸体前,蹲下身去,伸手将那因惊恐而圆睁的双目抹下。
“将军,当心染上病。”阿旺几步跑过来,拉住卫青的胳膊。卫青转过身来,对着阿旺摇了摇头,轻轻拉开他的手,继续蹲下身去,将死者的双目一一合上。
阿旺见状,也和几个亲兵随他一起将附近死者的眼抹下。
队伍里有了轻微的骚动,压抑的低低咒骂声逐渐响起。
卫青转过身来,骑上马背,脸上已尽是悲怆。
“列位袍泽今日见到了上谷的惨状,但是你们知道吗?这样的惨事年年都在上演!去年是代郡,前年是右北平,之前是马邑、是雁门。数百年来,有多少中华子民丧身在匈奴人的屠刀下,有多少这样的无辜幼儿还在襁褓便身首异处。凡此种种,我大汉热血男儿如何忍受?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起武器保家卫国,驰骋疆场建立功勋,去为我们被屠戮的同胞报仇雪恨,用我们的强大力量去获取属于男子汉的骄傲与荣耀,让那群只知道屠戮妇孺、懦弱无能的匈奴人见识我汉军的神威!”
卫青策马屹立,夕阳将他挺拔的身躯裁成坚毅的剪影。卫青适时一勒马缰,乌云盖雪扬踢长嘶,年青的将军挥刀直指长天,血色光辉流过刀锋,一片萧杀。
“汉军威武,中华必胜!”
“将军威武,大汉必胜!”
呐喊声如山呼海啸,震天动地。
阿旺远离了其他人,端着碗头也不抬,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拨饭。偶尔有人从面前过跟他打招呼,他理也不理,像是在跟谁赌气一般。
巡完营刚打好饭的卫青看到的就是他恨不得把脸都埋进饭里的样子。
“怎么了?谁得罪了我家刘大哥。”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碗里的肉拨到阿旺已经只剩下粟米的碗里。
阿旺也不看他,只把肉又拨回他碗中,脸黑得象锅底“你自己多吃点吧,吃了长点力气打匈奴,也免得这些人看不起你,说你是仗着自己是皇帝的小舅子才做上了将军,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卫青虽是军中统帅,却从来都是和军士们在一口锅里吃饭,而且要等到大家都把饭吃到嘴里才最后一个吃,生活上并没有一点优待。
卫青听了一笑“这也没说错啊,如果我不是陛下的小舅子是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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