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到她还在这里。
顾不得胸口的疼,他仿佛一只受伤的困兽,只有借由这惨烈而凶残的占有才能抚平内心的不安。
霍青桑茫然地看着他,心口已经感觉不到疼。她看着他,那么陌生而又熟悉,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慌乱,好似连当初那种初见时的悸动都记不得了。
“青桑。”他俯身伏在她身上,埋首在她颈间,闷闷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哀伤。他紧紧地抱着她,然而却越发觉得不安,他想说些什么,可又能说什么呢?
好长时间,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哀伤,谁也跨不过去,哪怕是紧紧依偎,仍旧如隔了万水千山。
“青桑,我这里疼,很疼,很疼。”他猛地抓住她的手按在胸口,目光却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看向回忆里的某个片段,他说,“烨儿说他冷,很冷很冷,我看见那么幼小的他在水里浮浮沉沉,他喊我父皇……”说到这里,他已然泣不成声,整个人就像着了魔障一样,双手死死地掐着她纤细的肩膀,“我该去救他的,我为什么不去救他?如果我去救他而不是等那些侍卫跳下去,他也许不会有事的。”他压抑地嘶喊着,眼前又浮现出那天的情形,他比其他人更早赶到事发现场,看着那小小的人儿在水里挣扎,如果不是他在那一刻生了侥幸的心思,如果不是有那片刻的迟疑……
“我以为侍卫会救起他,我……”他已泣不成声,他没想过要烨儿死,他只是在那一刻想到了霍家,想到了霍青桑,想到了烨儿是霍青桑的孩子,想到了她亲手逼他送走苏皖时的情景,那一刻,他是有过一丝卑劣的念头,如果她也痛失所爱会是什么心情?
可是他忘记了,那亦是他的孩子,饶是他如何地不喜欢,当他看到他小小的身体青白冰冷地躺在那儿的时候,才突然觉得钻心地疼,才觉得自己是多么丧心病狂。
他甚至不敢去明着处置推孩子下水的贤妃,因为他知道,当他站在湖边的那一刻,她也在远处看着他。她说,皇上,难道那一刻你就没有想过让他死?
他无地自容,他觉得他连悲痛的资格都没有,可他心里是那么的痛,那么的悲伤。他一次次地虐待折磨贤妃,却又有谁知道他不是在借此折磨自己呢?
可这些他又能与谁诉说呢?今日他在雅芳殿看着乾儿,心里猛然想起那个早夭的孩子,便再也无法在雅芳殿待下去。他狼狈地逃到御书房,却见到烨儿的牌位被摔成两半。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死了,可又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她终于知道了是不是?是不是?
霍青桑整个人如同浸入冰冷的池水里一样,不能出声,不能呼吸,眼泪无声地落下,心亦碎成万千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