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句:“你又怎知霍霆东能安然地回来?”
霍青桑心一寒,隐隐不安地看着他,难道他……她不敢想,若是霍庭东不能平安回来,她还有什么筹码?原来,原来他从没想过给霍家一条生路?
南宫曜满意地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突然松开手,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若是霍霆东真的侥幸带着苏皖平安回来,朕或许会放你爹一马。”说完,转身出了焦芳殿。
身后的大殿依旧喧闹不休,她却仿佛听不见、看不见那喧嚣,只觉得身体一片冰凉,一股子寒气顺着脊椎骨一路蹿到头顶,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
已经进了七月,大燕的夏天格外闷热,本来供应舒兰殿的冰早被内务府那帮子阉人给停了,夜里,素衣被热醒了。
披着外袍,素衣蹑手蹑脚地到桌边倒了杯凉茶,借着从窗外透进的淡淡月光,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西面的墙壁。
“啪!”
手里的杯盏落地,素衣愕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墙壁,上面的三个子午钉还在,却少了那套金丝甲胄和先皇御赐的金鞭。
素衣心里一寒,仓皇地冲进内殿,果然,空荡荡的床榻上被褥折叠整齐,丝毫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乾清宫御书房内,书案上的烛光有些晦暗,南宫曜用剪刀挑了下灯芯,烛光便亮堂了些许。刘全惴惴不安地站在殿下,冷汗顺着额头啪嗒啪嗒往下掉。
那厢淑妃娘娘刚小产,皇上这还没问罪,皇后倒是胆子大,竟然私自出宫了。
“人呢?”南宫曜放下手里的剪刀。
“舒兰殿的素衣正在殿外跪着呢。宣德门的当值首领也在,说是皇后拿着先皇的御赐金鞭,他们不敢拦着。”刘全战战兢兢,心说,还算那丫头知道害怕,发现皇后娘娘出宫后便悄悄来了乾清宫,若是真闹开了,霍家算是彻底没有翻身之地了,当然,这也要看皇上的意思。
南宫曜揉了揉眉心,轻轻叹了口气:“明日就放出风声,皇后染了宿疾又发天花,舒兰殿暂时隔离,谁也不许进去,着太医院院士卢芳去舒兰殿为皇后医治,直到病情痊愈为止。”
刘全诧异地看了一眼南宫曜,心中了然,看来皇上对皇后还是顾念些情谊的。
刘全领命下去,南宫曜朝身后的屏风轻咳了一声,一直隐在屏风后的暗卫追云走出来,微白的脸色在烛光下越发显得有一种病态。
“通知那边的人,看着皇后,切不可有所闪失。”他轻轻地开口,眉眼间俱是疲惫之色。事情走到如今这一步,可以说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他算到霍庭东回京,却算不到淑妃的孩子会流掉,更算不到霍青桑会为了霍庭东去燕山。
闷热的风从洞开的窗户吹进来,他想挥散心头的那一股躁郁,却越发心绪烦乱。他本意是要霍庭东与西凉废太子残余杀个两败俱伤,然后借机杀了霍庭东夺回兵权,可如今霍青桑去了燕山,他还能依计划行事吗?
握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书案上:“今天宣德门当值的全部给朕杀了。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他们何用?”
追云心一寒,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属下知道。”
此时,汴京城外通往燕山的栈道上,一匹枣红马风驰电掣般往燕山的方向赶。马背上,年纪不大的女子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短打扮,腰间挎着一条明晃晃的金鞭,身上背着一只靛蓝色的包裹。
也不知跑了多久,西方渐渐露出鱼肚白,女子依旧不知疲惫地驱马疾驰,马鞍上挂着的布袋里露出一抹金红,仔细一瞧,却是一块做工精细的护心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