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程玦与何益两人赶在城门刚开就出城往青山村而去。为了赶时间,两人具骑着马,一路疾驰而过。
“好!你二人不可自满,须知人外有人……”听闻两人具已中举,杭肃抚掌大笑,却还端着先生的款想说几句,却被一旁等不及的半夏打断了。
“好啦!孩子一大早回来你就说教,也不闲闷的慌!”半夏前几年生下一个女儿,现在身上更添几分母性的温婉,只是性子还如从前一般爽利。
“玦哥儿,你们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
程玦与何益对视一眼,而后何益开口道:“先生,师母,我二人正想去看看张文。”
杭肃放下茶杯,半夏也不再开口,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可是有何不妥?”程玦追问。
“因为悔婚的事,张文的父母自觉抬不起头。尤其是他娘,病了好几日了,眼看着就不行了。你们去了也好生劝劝他。”杭肃说完,也觉得心里堵得慌,转身离开。
张文落发出家的寺庙离青山村大约半日路程,两人快马加鞭,终在午饭时分赶到了山门脚下。
看着树木掩映下的台阶,一片片落叶落在地上,再被风卷起,显着无限的荒凉。
抱朴寺一如寺名,抱朴守拙。建在半山腰上的寺院历经风吹雨打,院墙上的漆已经斑驳。木质的寺门年久失修,金黄的阳光从孔洞上透出来,显着几分温暖。
“二位施主,可是有事?”一个穿着旧袈裟的和尚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有些疑惑。
“这位大师,我们是净空的旧友,今日来看他。不知他可在?”
那和尚向后院一指:“净空师弟在后院劈柴,二位施主自去就是。”
“张文?”看着这样的张文,程玦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脸颊凹陷的男子,真是以前那个壮的像头牛的张文吗?
那和尚放下斧子,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小僧法名净空,这世上已无张文,二位不必再来了。”
“你混蛋!”何益红着眼睛冲了过去,一把揪住净空僧袍的领子:“为了那么一个虚荣的女人,你居然什么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你娘快不行了!你知不知道,我……还有玦哥儿多想你!”
听到母亲快不行了,净空似乎僵了一下,而后闭了一下双眼,再睁开时眼里又恢复了平静:“小僧尘缘已尽,请二位施主回吧。”说完不再理会两人,拿起斧子继续劈柴。
“咱们今天就别回去了,再好好劝劝张文。”程玦把何益拉回前院,说着自己的打算。
“嗯,也只能这样了。”何益还有些闷闷的。
程玦也不再管他,只去找主持说要借住一晚。
“二位施主自便就好。”给两人指路的和尚就是主持净明:“小寺一向少有人来,客房只剩一间还能住人,施主这便随我来吧。”
这一路,程玦又向净明打听了张文的事,怎奈净明也摇头。
这一下午,两人又几次去劝,张文仍是无动于衷。及至最后,甚至闭门不见。两人空有一腔热情,却没有用武之地。
晚上程玦因为想着张文的事情,一直睡不实。半梦半醒之间,听到院门吱嘎一声,似是有人开门。下床查看,发现是何益乘着月色,悄悄出门了。
“你说的参禅悟道,我参不透也不想参!你宁愿为负你的人出家,为何不愿为真心待你的人还俗?”
“我已皈依佛门,不再涉红尘事。”
“你明知我……”
“那是你的红尘,与我无关!”
程玦知何益定是又去劝张文,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赶紧跟了上去,哪儿知竟听到这些!他一直觉得何益对张文好得过分,原来是这样。
没再听下去,程玦悄悄回了客院,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