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像是打开了茂树家的记忆的闸门。看着面前这中年妇人和少年，茂树家的试探道：“二少爷？吴娘子？”
“大娘好记性！”吴氏见被认出来，也就大方的承认了。
“二少爷救我，吴娘子救我一命吧。”茂树家的好像突然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膝行几步，扑到两人面前，大声哭诉道：“老婆子我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以前对二位做过什么，也是被逼的啊！”
“你是被逼的？”程玦挑眉：“你克扣梨香院的份例是被逼的？你偷主家家财是被逼的？”
“二少爷，话可不能乱说！”茂树家的也不哭了，赶紧分辨：“老婆子我可是家生子，兢兢业业几十年，家里几代都在这府里伺候着，可不敢偷拿主家家财！”
“那咱们就一起等等吧！”程玦也不再搭理她。扶着吴氏在旁边兵勇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等着一会儿的好戏。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门口又热闹了起来。七八架马车上堆了满满的大箱子过来。虽然京城里是条石铺地，一般不会有车辙的痕迹。可这几辆马车行过，还是留下了淡淡的车痕。众人便可知这箱子里装了多少东西。
“王爷！”当先一个小头目对着阿齐抱拳道：“东西都在这里了，一个不少！因东西太多，小的们也不会分辨，便全拉了回来，只等王爷亲自过目。”
“那便打开吧！”阿齐也想看看这几个奴仆家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为什么程玦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抄了他们的家：“也别挑了，就从她家开始吧！”手一指，却是一直在哭诉的茂树家的。
茂树家的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几个兵勇从马车上抬了箱子下来。也不不进程家大门，就在门口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了。而且，他们不仅拿出来给围在程家门口的众人展示，还有内务府专门分配过来的内侍官报唱这些物品的名称。内侍官那可都是专业人才，声音嘹亮，抑扬顿挫，能传出一条街去，绝不会有听不清的。
“金累丝香囊十只！”
“赤金镶水钻手镯三对！”
“玛瑙手串一副！”
……
每念一句，茂树家的脸就白一分。但是相对的，门外围观的人可是热情高涨。百姓可能只听个热闹，可还有不少人家是派了得用的家奴过来看的。这些人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谁人不贪！像他们这些在主家面前说得上话的奴仆，哪儿个手下也不干净！但这都是在主家的默许下的。就好比这厨房的管事娘子。一个鸡蛋三文钱，但她们报上去的可能就是五文。多出来的两文，管事一文，厨房众人共分一文。如此种种，不一而举。
“哟，我倒是不知茂树大娘竟有如此丰厚的身家，怕是寻常人家的小姐都比不得你吧？”程玦在一旁似笑非笑的开口。
“二少爷玩笑了。不过是老婆子伺候的勤谨，做事周到些，主子们赏些玩物罢啦。”茂树家的谄笑道。
“倒是我误会大娘了。”程玦安抚了一下身旁的吴氏：“你们，你们可有什么说的？”程玦看向聚集在正门的程家所以奴仆：“这里可有不是主家赏给茂树家的，指出来给我看看。”
跪在地上的奴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先开口。
“谁若是能说出点什么，便可在牢里少些苦头！”见没人出声，阿齐在一旁接了一句。
“那碧玺手串是老太太四十大寿的时候，康国公府送的。”一个穿的略体面些的婆子哆哆嗦嗦的开口了。
这一下就打开了众人的思路，七嘴八舌的都开始了，唯恐自己落在别人后面。
“对，奴婢记得，那蜀锦是大爷送给老太太的。”
“还有那玲珑八宝盏……”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污蔑！”茂树家的冷汗湿透了后背，但反驳的话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
“先惠文帝七年，赏赐八仙过海圆底大肚儿耳瓶一对！”内侍官唱报完也愣住了。赶紧又仔细看了一下瓶底印记，确认无误。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私偷御赐之物的罪名，可是要诛九族的！
咚！茂树家的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冰冷的地砖上。不过这时，也没人注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