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了程瑛身上，现在她居然说她落选了。佩姨娘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程瑛却不管佩姨娘如何，只是把自己身上的钗环首饰全都摘了下来，又回屋把妆奁盒子拿出来，连同一点碎银子一起包起来，装在一个小包袱里。
“你干什么！你连选秀都选不上，你怎么有脸回来见我！”佩姨娘哭喊着扑上来捶打程瑛。桃夭赶紧上来拦，无奈佩姨娘伤心气愤之下力气极大，桃夭拦也拦不住。十下里总有七八下打在程瑛身上。
开始程瑛也没有躲，只自顾自的收拾东西。但佩姨娘见她这个样子愈发的来气，竟直接往程瑛的脸上抓去。佩姨娘这么些年一直养尊处优，十个指头指甲又尖又利，这要是抓到脸上，毁容是一定的了。
“你疯够了没有！”程瑛一把推开扑上来的佩姨娘，险险避开了那抓上来的指甲。但即使这样，脸色也划出了一道红红的印子。衬得她发怒的面容愈发的狰狞。
看到女儿脸上被自己抓出来的伤痕，佩姨娘好似被一头冷水浇下，霎时清醒了过来。
“快让我看看你的脸。”说着就要去看程瑛的脸：“桃夭，快把伤药拿来。”
“我劝你有找药的功夫，不如快些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咱们也好趁乱离开这里。”程瑛躲开佩姨娘的手，冷冷的说到。
“走？去哪儿？”佩姨娘一脸茫然。
“皇上在清缴历年的户部欠银，程家欠了两百多万两你难道不知道！若不然我怎么会落选！”程瑛说着说着呜呜的哭出了声。一想到殿选的时候被当场撵了出来，程瑛就感到一阵羞辱。“欠银程家女”这五个字就是她一辈子甩不掉的烙印。身旁秀女的嘲笑与鄙夷的目光，程瑛甩甩头，不敢再想了。
“这事啊！”佩姨娘松了口气：“我还当是什么呢。哪儿回不是雷声大雨点小，这回也就那么回事。”
“也就那么回事？”程瑛简直被气笑了：“你是聋了还是瞎了，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满京城的当铺都赚翻了，是因为什么！因为所有的人家都在当东西，凑银子。不然等七殿下上门，死了也是白死！”
“不可能！”佩姨娘一声尖叫：“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程瑛把包袱摔在榻上：“你若不信，就自己出去打听打听。不然等七殿下上了门，你看看你的脖子有没有他的刀硬！”
“掌柜的，死当。”佩姨娘趁着府里大乱，无人注意，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拿帕子捂了脸偷偷的跑到当铺。无论程瑛说的再如何吓人，她也要自己来看看真假。
“十两银子。”掌柜的瞥了一眼就继续看账本了。
“你怎么不称一称，这只少七八两金子呢！”佩姨娘一急，也顾不得拿帕子遮脸，高声与掌柜的开始争辩。她为了不引人注意，拿了几支平常赏赐下人的金钗。没有什么花样，都是最普通的祥云钗。以前都是让府里的工匠批量打的，虽然样子普通了些，可金子却是足量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值十两银子！
“如今皇上在追户部欠款，你看京里有哪儿户人家不拿东西来当的！莫说金钗这类小东西，就是古董玉器都不值钱了。”说完又把金钗扔给了佩姨娘，一副爱当不当的样子。
佩姨娘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握着金钗的手都直哆嗦。半晌，她喘了一口气说道：“十两就十两，你把银子给我！”
拿了银子的佩姨娘没有回程家，而是跑到了车马行，卖了一部脚程快的马车偷偷停在了程家后门。只等自己收拾完东西，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