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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与子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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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三章


    上官意清清浅浅地笑开,温热的鼻息吹拂在她的颈侧。

    怪人。

    余秭归暗道一声,又开口:“鱼比鸟更补,待会儿公子可要多吃点。”

    “姑娘是在关心在下?”

    抑制住眼角的抽动,她磊落答道:“公子因在下受伤,在下自然关心。”

    “如此啊。”他垂眸看着身侧,轻声悦耳道,“我与姑娘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这么客气未免奇怪,不如以姓名相称,你看可好?”

    脚步微滞,余秭归警惕地朝他看了又看。俊眸澄澈,绝无破绽。

    “那…好吧。”她答应得犹豫,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秭归。”这两个字经他一唤,真是悦耳得紧,“秭归今后可叫我子愚。”

    “公子的表字?”她惶恐了。

    “是。”

    她是恪守礼教的老八股,还是算了吧。

    “上官公子,这……”

    “子愚。”

    某人不给她八股的机会,大眼瞪大眼对看了许久。直到肚子唱起空城计,她才委曲求道:“子愚。”

    唇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上官意笑得温暖,好似绿了江南岸的春风,吹得她晕陶陶。

    不过片刻她便恢复了神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他俩的新仇旧恨又不止一桩。

    她笃定着,下意识忽略了那瞬间涌起的莫名情思。

    …………

    初夏的山风有点清凉,上官意坐在溪石上。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那双晶莹如玉的裸足,滑过不时插入水中的树枝,落在余秭归捉鱼的那只手上。

    原来她是左撇子。

    俊眸遂亮,抹过难以言喻的神采。

    那夜他看得明白,峨嵋十姝虽江湖排名不高,可排出是让阿匡都头疼的碧水阵。即便有他妨碍,她也只用了十招便轻松拆解,且是右手握剑。

    想他在江湖兴风作浪这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让他一眼看不透的人,让他想要一看再看的人。

    余秭归,余秭归。

    心中默念着,他俊眸流盼,化出一丝浅笑。

    三天了,落入山底三天。除了第一夜他因剧痛晕厥,后几日他醒得都比她早,并且时时在笑。这笑不同以往,是十分内敛地含在唇边,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看得她汗毛直竖,夜夜噩梦不胜其扰。可怜她白日还要背负这尊“大佛”,原本不胜丰腴的脸蛋便更加清瘦了。

    妖孽啊。

    “秭归你叹什么?”说着,他轻轻靠来,近在咫尺的呼吸让她不由炸毛。

    妖孽速退!

    “秭归?”

    顺着他不解的目光,她这才发现自己动作快过思想。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她下意识结起了除妖手印。

    “呵呵,呵呵。”解开双手,她敷衍地笑了笑,“数日没练,我怕回去后师傅查我功课。”

    “这么说来,天龙门本是道观,王掌门怎么收了你这个女徒弟?”

    “师傅以为我是男孩。”

    闻言,他似笑非笑地扫过她不算平坦的某处。

    是谁说他如若神佛的?江湖人眼都瞎了么?

    按捺下心头火,她咬牙道:“当年我只有八、岁。”

    他慢吞吞地收回视线:“原来如此。”

    “那时我只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哪里能看得出男女?”

    “小乞丐?那你爹娘?”

    一瞬间上官意看到了她乌瞳颤了颤,似有难以言语的哀伤。可仅眨了个眼,她便又将情感收得妥妥当当。

    “他们离开了。”她笑得云淡风清,仿佛事不关己。

    他没说话,只看着她。

    她瞅着他眨眼:“你在想什么,我爹娘尚在人间。”她笑得愈发轻快,露出了藏了好久的靥窝,“他们还活着,只是不要我罢了。”

    午后的阳光静静地洒在她的脸上,明媚得不见一丝阴影,却又带着烧灼一切的荒凉。

    上官意默默凝睇,一眼似要看进她的心底。几乎是同时,她回避。

    “子愚呢,可曾有过什么经历?”

    “我么。”他思索了许久,“一言以蔽之。”

    睁大眼,她貌似很期待。

    “乏善可陈。”

    小脸骤地黑了。

    “过去的二十三年中何时最快活,何时最悲伤。我适才很

    认真地想,却没有哪一个日子或哪一个人能让我记起。你道,这算不算是乏善可陈呢?”

    徐徐垂眸,他看着她轻轻道:“我一直在等着一个——能让我不那么快忘记的人。”

    这目光带着期待,看得她心惊肉跳。

    笃笃笃……隐隐有声。

    她别开视线,极目望去,只见葱郁的树间闪过彩色。

    马车,是马车。

    “救命!”她立即大叫,半负着上官意向前快跑,“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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