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哪……”娃娃整个娇小身躯被突来的香气紧紧包围,揽在龙步云温暖的怀抱之中。
还没有人来接她……
只除了他。
“再信我一次。”龙步云只低哑地说了这句。
娃娃眨眨圆眸,来不及反应,龙步云已率先一步领著她离开张贴告示的石墙,她的双腿因久久站立在寒温的风雨中而僵直难行,龙步云索性像怀抱稚龄奶娃般一把抱起她,让她双手环著他颈项,螓首枕靠在他肩窝,他另只手撑著伞,大雨滂沱间,健步如飞地奔回宅邸。
香气越来越浓郁,就在仅差几寸便能触及的温热肌肤里透出来的香气……
包含著内疚、急切,以及浅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关怀。
娃娃突地笑了。
泠溱小哥哥,你错了噢,龙步云没有骗我,我的的确确等到了人,也等对了人——娃娃开心地想著。
再信我一次。
“好。”她埋首在他因急奔而飞扬的黑发间,喃喃自语。
我相信你。
最後一句答覆轻锁在缓缓陷入沉睡的眸间。
第三章
自作孽,不可活。
谁教他一时口不择言,对她说了句恶劣的戏言,果真是天理昭彰,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报应呀……
“少爷,我替那位姑娘换好衣裳了。”龙家丫鬟恭敬地福身,并拎著原先穿在娃娃身上那套湿透的衣裙。
“嗯。顺便交代厨子准备热姜汤过来。”
“是。”丫鬟退出房内。
娃娃仍在熟睡中,紧紧抱著锦被,半张酣甜的脸蛋就埋在被间。
方才龙步云将她安置在其他厢房,这小丫头就是睡得不安稳,硬是不肯从他身上下来,贪赖著她嘴里所说的“香气”……逼不得已,龙步云只好将她塞到“沾有他身上香气”的自个儿床榻上,拿了条“沾过他身上香气”的锦被给她,这才让小丫头心满意足地吁出轻吟,瞬间陷入沉沉甜睡。
龙步云嗅嗅自己身上,却闻不到任何香气,还免不了些许的男人汗臭味,这丫头反倒信誓旦旦,怎能令他不生疑?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龙步云料想应当是丫鬟送来姜汤,随即应声道。
姜汤是送来了,只不过端汤人的身分却令龙步云逸出无奈低吟。
“娘,怎么有空过来?”他挤出笑脸。
“送姜汤。”龙母开开心心地捧起托盘中的瓷碗,向宝贝儿子证明自己的动机再单纯不过。
“然後就回房间休息?”龙步云仍笑问。
“当然不!”龙母徐娘半老的花容上犹能看出年轻时倾国倾城的绝艳丽姿。“我是来看儿媳妇的。”
“儿媳妇?我房里有这玩意儿吗?”
“彩儿说你带了个姑娘回来。”彩儿正是方才为娃娃更衣的年轻丫鬟。“她睡下了,是不?让为娘的瞧瞧。”
“娘——”龙步云还来不及阻止,龙母已抢先一步地掀开床帐。
“好可爱的粉娃!不错、不错,儿子,你和你老爹同样有眼光。她今年多大岁数?哪里人氏?家里有哪些人?她爹是做什么的?你们在哪儿相识的?”龙母抛出成串的问题给身後的宝贝儿子,却又不给他回答的时间,兀自惊呼欣喜,感动莫名。“你瞧瞧,她还噘著嘴儿轻打呼咧!可爱、真可爱!”
“娘,你别嚷嚷!”
“好好好,娘不嚷嚷,不吵醒你的宝贝媳妇儿。”龙母咯咯直笑。
“她不是我的媳妇儿,我连她姓啥名啥,今年多大,哪里人氏,家里有谁,她爹是谁都不清楚。”龙步云顺便回答方才的问题。
“那你带她回家做什么?”还让她入主自个儿的厢房咧!
龙步云凝觑著睡梦中的粉颜,缓声回道:“她唯一的师父离世,独自到洛阳寻亲,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涉世未深,所以……”
“喔?”龙母挑起右边柳眉。她的宝贝儿子向来不是那么善良的家伙。
龙步云尴尬的再换个理由,“你儿子领的薪俸好歹也是人民的辛苦钱,“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为民谋福是天经地义,难道你希望看到你儿子成为人人唾弃的奸官恶差吗?”
“唔?”龙母再挑起左边柳眉。为民谋福当然是天经地义,只不过套在一个专司铲奸除恶的“铁血神捕”龙步云头上,这句话就显得有滥用之嫌。
“再者,我对这小姑娘做了些失礼的事,男子汉大丈夫,自当肩负起责任。”龙步云一顿,再加注,“
直到她找著了亲人。”
“耶?”龙母两边的黛眉一块儿轻轻耸动。她儿子对人家做了些“失礼”的事耶!不成、不成,她越来越好奇,她这个向来视衙门差事如生命,压根不懂何谓风花雪月的宝贝儿子到底干了啥“失礼”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