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南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床的另一边是空的,白萧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此时不在房中。
他心里略略放松,毕竟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朋友就睡在枕边这种事,一时半会还难以适应。
那天从客栈退房后,他们就在春荣街上租了个小院住下。因为夜里要做的那档子事,也不便招住家的仆人,只雇了个人隔三差五来打扫一遍,其余的事要靠自己动手。
院子虽小,两三间房间还是不缺的。但做完那件事、简单擦洗之后,白萧没有一点迟疑,很自然地熄灯上了床,与他并排躺着睡了。白萧不走,他是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开口赶人离开的。何况那人规规矩矩,并没有出格的举动,卓南也不好提出和他分房睡的事了。
卓南刚洗漱过,白萧便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着纸包和瓦罐,见他过来,道了声:“早。”
卓南有些过意不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在小桌上,道:“明早我去买吧,你想吃什么?”
白萧随口道:“你起得来再说吧。”
卓南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是否意有所指,免得又要不自在。与他摆好碗筷,专心吃起饭来。吃过后卓南问他:“我去城南钓鱼,你去吗?”
“不了。”白萧摇摇头。卓南想起这几天他在钻研一套剑法,也不再多劝,收拾停当便出了门往城南的溪水边去了。
这一日收获颇丰,频频有鱼儿上钩,卓南只留下新钓上来的两三条,剩下的全放回溪水里。看看日头,原来不知不觉已近中午,卓南摘下宽大的斗笠扇扇风,收好钓竿,准备动身回住处去。
身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卓南过头去看,却是一上午没见的白萧。
“你不是说不来?这时候有些热了,我正要回去。”
白萧道:“我来看看午饭有没有鱼。”
卓南得意地捧起鱼篓向他扬了扬。白萧顺手接了过来,又捡起他放在一旁的渔具,说了声“走吧”,便转身往回走了。
卓南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大老远走来这里,大概就是为了接自己一趟。
“阿萧!”他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忍不住在身后叫住白萧。白萧闻言转过身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卓南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说些什么,连为什么叫住他都不知道,还好下一刻灵光一现,才不至于冷场:“我好久没和你下过棋了,一会指点我几盘?”
白萧似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想要下棋,不过还是点点头说:“也好。闲居无事,不如添些彩头,才更有乐趣。”
卓南哈地笑了:“弈棋我差你远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说吧,你想从我这赢点什么?”
白萧凝视着他的眼睛,问:“你什么都肯给么?”
卓南干笑两声,知趣地不再接话了。
白萧也不强迫,只说:“赢了再说。”两人换了话题,并肩往城中走去。
卓南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运道太好,午后对弈几盘,算下来竟然是他赢得多些。
最后一盘白萧投子认输,目光从棋盘移到他脸上,淡淡道:“是你赢了。”
卓南尚自不敢相信,狐疑道:“你不会是故意让着我吧?”
白萧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让你?”
“愿赌服输,”他一边把棋子收归棋罐,一边头也不抬地问卓南,“你想要什么?”
卓南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要向他讨什么做彩头。
白萧看他没主意的样子,微微笑了,解下腰间系着的玉佩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吧,出门也不曾带得什么好东西。”
人家大有相让的嫌疑,卓南也就不大好意思真赢他的东西,更何况还是随身携带的物事。白萧见他不接,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倾身替他系上。
两人挨得极近,卓南自觉近得有些过分了,刚要躲开,白萧已经把玉佩牢牢系好在他腰带上了,起身时顺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亲。
卓南无奈极了。待要骂他,看着他的神情,又骂不出口;若什么都不说,又怕他一次次变本加厉。最后只得半开玩笑似地劝道:“忘了尤大夫说的话了?你就不怕我也动了心,那蛊毒再也解不了了。到时候你是想要和我生孩子吗?”
白萧问:“你会吗?”那声音甚至有些急切了。
“我不会,”卓南微笑道,“白大哥懂的比我多,不如你来生好了。”
白萧怔了怔,失笑出声,抬手摸了摸他头发,没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