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程度不可估计。所以大家干巴巴的对着连宋说着“将军一路好走”的时候,我仿佛有种眼前人即将归西的错觉。
连宋君倒也淡定,端着酒杯一一受了。轮到湮岚的时候,因她双腿不便,就还了随侍推了轮椅到连宋跟前,隔着远我听不太清楚,可她那双含眼含着的情都快溢出来了,而连宋君对着这么一个眉间脉脉的美人居然也把持得住,果然是混过战场的人。梨响撇着嘴在我耳边轻声复述湮岚的话,她一边说一边抖,我一边听一边捂了捂被酸倒的腮帮子。
连宋君果然很给面子,别人敬的酒他也就是抿了两口,湮岚的酒他爽快得喝了个干净,喝完之后还倒转酒杯以示情深,湮岚看了,面上飞起红霞。梨响抱着胳膊嚼舌根:“果然有两把刷子,我看十四公主要不是站不起来,肯定已经激动得把大将军扑倒了。”
梨响的话太有画面感,我在脑海里预言了下,居然还挺养眼,想着想着没控制住自己的五感,一不留神,笑出了声。
回过神来的时候,湮岚已经回去了,可本该在舞台对面的连宋君居然出现在了我的对面,修长的手指端着盛了果饮的酒杯,悄无声息的递到我手上,眉宇间是让人猜不透的笑意,当着赴宴的一干人等,朗声道:“殿下未曾与臣道别,可是听了什么风声?”
我定了定神,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抬眼瞄了眼高高在上的成筠,臭小子正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和连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让我很不爽。
收回眼神,连宋已经为自己也倒好了一杯果饮。我心里默默感叹了一下,果然是亲疏有别啊,同湮岚就饮酒,同我就是喝果汁,也罢,算是用这杯果汁祝福一下在我家搬了三天花盆的大将军好了。
我拿着酒杯,小心翼翼的同连宋的酒杯碰了一下,盛着果饮的金杯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我笑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这不是离大将军离得近么,晚一点大将军也不介意啊,哈哈哈,那个那个,一路平安。”
我把酒杯端到嘴边,正准备豪迈的一口饮尽,却发现连宋他依旧端着,没有要喝的意思,反倒是挑了挑眉。
这个眉毛挑一挑,是什么意思呢?我思索片刻,觉得他可能觉得我们交情不错,简单的一句话有些苍白,于是我又补了一句,“那个,要不,一路顺风?”
他依旧不喝,依旧挑眉,依旧似笑非笑将我望着。
我想了想,要是想让我和湮岚一样说出那么一大段酸倒牙的话,还不如让我在手里的酒杯里淹死。大约只能用其他人的万能句式打动他了,我伸出手,抬了下他的酒杯,弱弱的试探:“要不,咱,那个,一路走好?”
谢天谢地,连宋那个要命的眉毛终于不挑了,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却僵了。
这杯离别的果饮最终还是没有饮成。
成筠锱铢必较,他恼我打断他对大将军的依依惜别,于是故意打断我和大将军的“难舍难分”,远远的我听见成筠大声笑了起来,然后站起来宣旨:“大将军护国有功,此番孤将——”
成筠的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连宋已经放下酒杯移步到舞台中央,恭恭敬敬的抱拳作揖,朗声回复:“谢圣上赐婚,割爱红玉郡主下嫁,臣感激不尽。”
红、玉、郡、主!
我听见手里的杯子咚的一声落在桌上,又咕噜咕噜的滚到了我脚边。
台上的连宋说完话,直起身侧过头冲着我,双眼含笑。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反应过来梨响正在拉我的衣袖,我顶着沉甸甸的脑袋僵僵地看了看在场了人,包括成筠在内,每个人都是一副吓坏了的表情。
眼风飘过湮岚的时候,她两眼睁得大大的,方才还红晕的脸颊此刻一片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