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没有太阳,乌蒙蒙的白光从落地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来。他伸手关掉根本就没响起过的闹钟——本来这闹钟调的时间就比一般人早,可是他每天都醒在这个时间的前头。他不是会睡回笼觉的人,一睁开眼睛就立刻起床。
先是一个半小时的晨练,然后冲澡,坐在餐桌旁读报纸,这之间,比他起晚一点的保姆会把早餐端上来。
等到他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时候,也不过是某些比较慵懒的人刚起床的时间。
“欧阳先生,昨天老爷打电话过来说,想让小少爷过去住一阵子。”温厚老实的保姆一边收拾着餐具一边说到。
“哦。”他略微想了一下,转身拿起电话。
这个时候——父亲也应该早就起床了。
“父亲,是我——天赐。”虽然电话那边的管家已经转告了“是大少爷”,他依然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天赐啊,我一想就是你。”带着一些苍老却不失威严的低沉嗓音响起来。“昨天又回来的很晚吧?你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父亲。不用担心我。”
“你弟弟他……还没消息吗?”
“是的,还没有。”他顿了一下,几乎可以想象到父亲这时的表情。
“已经在他常去的地方找过了,据说这一阵子都没出现过。我告诉他们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我。”
“……”那边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再次出声的时候显然多了几分失落,“这个孩子,怎么总是突然就消失了呢?”
“没事的,父亲,他已经是成年人了。虽然玩心很重,但他不是那种卤莽不知分寸的人。您放心吧。”
“恩,我明白的。大约是这次我跟他吵得厉害了些……”
“不要紧,他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不回来的。”他笑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一向严厉冷硬如同岩石一般、从来不会低头的父亲,也会说这样几乎是认错似的话。“对了,您不是说让小微过去吗?”
“啊!我这几天想他想得紧呢!”声音忽地明朗起来,“也不知道他想不想我这个爷爷?”
他无声地笑了。“他天天都念叨着要去看爷爷,今天放了学就让张妈带他过去。”
“好、好!小李没事,让他过去接!”
即使挂了电话,他仍然能够感受到父亲那满溢的喜悦。
是年龄的关系吗?在头发花白的时候,才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反省自己年轻时所犯的错误。慢慢地让自己沉浸在悲伤和自责中,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不想要再次体味到失去的痛苦。
即使,是他那曾经高傲如帝王的父亲。
“张妈,今天小微放学的时候,麻烦你跟他一起回老爷那里。”欧阳天赐望了一眼楼上儿子的卧室,“叫他起来吧,快迟到了!”
“呃……小少爷昨天说不舒服,今天不想上学了……”
他闻言皱了一下眉头,“又是不舒服,前一个星期每天都不舒服。我不记得他有这么娇弱!”
“那是……”张妈犹疑着,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不停地在围裙里搓手。
“我知道了,那就让他休息吧。”也没有给她说的机会,欧阳天赐打开门径直地走了出去。
看着门在他身后缓缓地合上,张妈叹了口气,“小少爷只是想让你多看看他啊……”说罢看了一眼楼上,正对上一张在栏杆的空隙中向下看的小脸。
“小少爷……?你什么时候……”
幼小的男孩瘪了瘪嘴,一扭头,蹬蹬蹬地跑回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不一会,房间里传出了压抑着的抽泣声……
他很清楚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五岁的孩子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方法而已了。可惜,这根本无法激发他一点怜爱之心。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以后换个方式?
这个孩子并不是在他的期望之下出生的。
结婚的对象,是他挑选的最适合做他妻子的女人。
只是适合,而不是爱。
温柔美貌,小鸟依人,并且深爱着他。但即使是如此千依百顺的女子,在发现欧阳天赐根本不曾把心思分一点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使用了作为女人最后的武器。
在明明知道他不想要孩子的情况下,偷偷怀了他的骨肉。
结果,这孤注一掷却得到了更恶劣的结果。盛怒之下的欧阳天赐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和出生的孩子,以一纸离婚协议书从此永远地封存了她最后一点美好的希望和幻想,也结束她了唯一能够待在他身边的理由。
绝望的女人,干脆地抛下作为棋子出生的孩子,签了字之后一走了之。
他看着年老的父亲,有时会想到自己几十年后的样子。那个失去母亲,渴望得到父亲关爱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名不符实的儿子,长大后也一定会象现在的自己一样怨恨着父亲。
“没有关系……欧阳家的男人,从小就要学会怨恨和做好以后被怨恨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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