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事发后,只有他知道锦书承受了多大痛苦,以为能在义父处求得安慰,却换来无情的辱骂和一顿家法。
他得到下人的消息,匆匆赶去,亲眼看着从前那个开朗爱笑的弟弟眼神由震惊慢慢转为绝望,最后一片空洞。他忍无可忍地推开父亲,去扶锦书起身。可指尖才碰到锦书的衣角,那个从小到大,最是崇拜喜欢他的弟弟突然尖声怒吼:「别碰我!」
他楞住。眼睁睁看锦书撒腿狂奔,蓦地回神,去追云锦书。
锦书把自己关在了房里,对他的敲门呼唤声充耳不闻。当他急得快想踹开房门时,却听到锦书隔着房门,轻轻地道:「大哥,义父说我很脏。你以后别再碰我了,会把你弄脏的。」
他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心头,却似有把烈火在烧,姓汪的老贼,赔他那个无忧无虑的弟弟来!
他一定要那老东西付出代价!
怀着满腔滔天怒火,他上了京城。潜入汪府后,他并没有取汪浔性命。只因一刀毙命实在太便宜那老贼了。他阉了汪浔,要汪浔尝够不男不女的滋味。
这几年来,他带着锦书离开那个冷漠的家,四处流浪,好不容易在莲花坞安顿下来。
眼看着锦书日益摆脱了往日阴影,他正为锦书无比欣慰,结果没过上几天太平日子,锦书居然从他眼皮底下失踪了。
如果那天晚上,他肯听锦书的话,别喝那么多酒,也不至于到最后烂醉如泥,连有仇家闯入山寨劫人都不知晓。
◆◇◆
封君平越想越是懊恼,倘若锦书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寨主!」又有两名外出寻人的喽罗踏进厅堂复命。
光看两人沮丧的面色,封君平就知道两人无功而返,却还是不死心地问:「有消息吗?」
那两人齐齐摇头,「我俩这些天把附近几座小山都翻了个转,也没找到云先生。倒是撞见有人骑马打猎,其中有个人的身材,远看有些像云先生。」
封君平立时精神大振,「那到底是不是?你们怎么不追上去看个清楚?」
一人怕封君平责备,忙道:「隔得太远,那马又跑得飞快,一晃就没影了。」
「是啊,而且那人穿的是白色箭袖,云先生可从来不穿劲装。」另一个矮个子也急着脱罪。
封君平心想不错,大失所望,「那还发现什么没有?」
两人再次摇头,那矮个子啊了一声,道:「不过那匹马上的人,洒了许多纸片,飘得到处都是。纸上画的,全是一只鸟,抓了一卷书。我还没见过这样特别的平安符……」
「一双鸟,一卷书?」封君平霍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是锦书!」
云中自有锦书来。他犹记云锦书牙牙学语时,曾问他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他于是笑着拿了根树枝,在花园泥地上画了只鸟儿,还抓着卷书。
「鸿雁传书,你就是这卷锦书啊,知道吗?」
小娃娃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惹他一阵笑……
封君平全身都在兴奋微颤,唯独眼瞳,渐渐地收缩——鸿雁传书!飞鸿山庄!
自从锦书失踪后,他只一味怀疑是道上的同行冤家,要不就是从前被莲花坞打劫过的几家镖局子来寻仇,压根儿没想到离莲花坞相隔不远的商家飞鸿山庄头上。
「立刻备马,去飞鸿山庄!」
◆◇◆
一钩冷月,几点寒星,在飞鸿山庄高低错落的屋顶上洒落层霜雪般的银辉。
数条矫健黑影趁着夜色掩映,悄无声息地靠近山庄。
封君平露在蒙面布罩外的双眼精光四射,谨慎地打量着四周。从莲花坞连夜出发又马不停蹄,赶了整整一天的路,身体固然疲倦,他却顾不上稍作休憩,将坐骑留在附近林子里,便带着同行的头目潜近。
飞身闪进墙根阴影里,封君平自怀里摸出段迷香,点燃后从墙根的狗洞中塞了进去。
他耐心等待着,估计那迷香已快烧完,这才向同行的几个头目打个手势,一起攀上了墙头。落地处是片草丛。好几个山庄巡夜的护卫吸进了迷香,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分头去找,切勿暴露行踪。」封君平压低声音叮嘱着,随后各自行事。
封君平望了眼地形,想着锦书多半会被囚禁在牢房之类的地方,当下尽往偏僻处走。没走出多远,陡然听到身后响起阵清脆铃声,在黑夜分外剌耳。紧跟着,喝斥声大起:「有贼人闯庄了!」
不妙!封君平立即省悟到飞鸿山庄必定在暗处拉了示警用的丝线铃铛,偏有哪个头目不小心踢上了。
只眨眼功夫,山庄护卫们已经从四面八方擎着火把涌出,将封君平躲藏的树丛也照得光亮,难以藏身。
「这里也有人!」数人已发现了封君平,挥刀包抄而上。
封君平暗骂一声,抽出腰刀,与众人厮杀起来。
◆◇◆
小院中灯火幽幽如萤。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