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宁怔怔的看着自己幼小的孙女,明明眼中透出一丝害怕,可脸上的神情是无畏的,心口突然淌过酸涩的温流。
穆怀远和陆子宁一样,在沙场上走了一遭之后,血液更容易因为一个触动而沸热,心头刹那间划过震惊,继而转变为对胆识的赞许,走过去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慈蔼的低声说:“好,去吧。”
陆夕夕对他露出感激的笑,走过捧着那一只兔子,转过身对穆怀远说:“爷爷,那我可以埋在后花园吗?那里风景好。”
穆怀远被她逗乐了,点点头:“可以。”
陆夕夕便捧着兔子飞快的跑出客厅,见她走了,穆怀远不由感慨的看向陆子宁,目光里竟含着一丝羡慕:“是个心善的娃儿。”
陆子宁憨憨一笑,可那刚毅的眉眼间流转着一股神气,满满是骄傲:“那是,我老伴教育的好。”
穆怀远的笑便立时凝固住,渐渐黑沉下来,不满的吹了一下胡子:“哼,蹬鼻子上脸,瞧你嘚瑟的。”
洋楼后面是偌大的花园,细雨后的花瓣妩媚而娇艳,莹莹水珠缀在其中,宛如华软缎裙上的缤纷珍玉,熠熠生辉,透着清甜的馨香,逡巡满怀,陆夕夕站在花丛里,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一棵槐花树,结着骨碌碌的一串花骨,雪白的,迎风而动。
陆夕夕跑到槐花树下,寻了最好的视角,可以看见整个花园,泥地有些湿泞,她却直接跪在地上,将兔子放在一边,双手刨开树根旁疏松的泥土,不多会就挖出了小坑,她将兔子小心翼翼的放进坑中,兔子的脑袋是歪曲的,从耳朵和嘴巴都溢出凝固的鲜血。
她打了个寒颤,心里顿时涌上悲愤的怒意,怎么会有人这样虐待小动物!
她鼻子一酸,眼睛就红了,一点点将它埋好,然后双手合十,等一切“礼毕”,她才站起身,微风沁着湿润的凉意,掀起她额前乌黑的头发,裙角在膝上曳动着,她站在这微高的泥坡上,能俯瞰到所有的花丛,犹如彩蝶巨大的蝶翼,在她眼中粼粼浮动,那样的花香,钻到呼吸里沁人心脾,亦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陆夕夕心头一动,倚着槐花树坐下来,她仰头看着一串串洁白的槐花,落英缤纷,微光透着树隙闪烁着斑斓圆晕,迷蒙了她湿漉漉的大眼睛。
深褐的枝桠托着一珠珠晶莹的花骨朵,满目望去皆是宝玉一般璀璨生辉,花落无声,鞋子踩在上面只觉温软。
白色衬衫的少年从花丛中一步一步走来,乌黑的头发晕染着清冷的辉光,凤眸里幽深如井,空洞的仿佛死物,他穿着干净的雪白衬衫,领扣系得格外整齐,肤色如雪瓷,薄唇仿佛桃花泛着妖冶的浅色。
少年漂亮的好似含苞待放的墨莲,他看起来寂静清冷,但那双凤眸里,黑暗之下涌动着乖戾和诡谲的暗流,无声无息弥散出摄人心魄的张狂,一旦彻底绽放,便是足以令世人惊艳的绮丽绝美。
女孩安然的睡着,她穿了一件短袖的白色裙子,膝头脏的厉害,脸蛋也被自己的手背抹到一点泥泞,就像是小花猫,可她唇边含着宛如糖霜的温暖浅笑,漾着清清甜甜的梨涡,幽黑的睫翼尖沾了一滴露水,剔透晶莹,欲坠不坠。
风声簌簌,拂过少年乌黑的鬓发。
他缓缓蹲下身去,惊奇的凝视着女孩香甜的睡颜,凤眸里的光芒渐渐耀眼而璀璨,白色的花瓣盘旋陨落,便仿佛是落在他的心湖,轻轻地荡开柔软温暖的涟漪,这一种怦然,令他捂着心口,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他忽的一笑,凤眸弯起,看着女孩,漂亮的薄唇轻轻启开,呢喃着充满深意的话:“可以救赎黑暗的光,我,找到了。”
当穆怀远带着下人来到花园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画面狠狠一震,像是被雷劈了似得,惊的说不出话,少年安静的蹲在女孩的身边,执着的盯着她,如果不是眨眼睛,那简直就是一尊雕像。
穆怀远领着人急忙走过去,看了一眼睡着的陆夕夕,又蹙眉看向少年,脸色凌厉:“起来。”
四十 【初遇 下】
穆绍辰却一动不动,下人们素日最害怕穆老爷子,哪怕是单单板着脸,那刀刻般的微白薄唇便往下直沉,好似泰山一样气势磅礴而斥满威严,那眉须之间亦是血色沙场里闯出来的冰冷煞气,令人看了无不心生胆颤。
可少年偏偏好像没有听到,漂亮的凤眸目不转睛盯着陆夕夕,那超乎寻常的专注,无声对别人宣示着,他小小而封闭的黑暗世界里,唯有她一个人的存在。
穆怀远暗暗惊奇,也转头看向陆夕夕,女孩睡得香甜,柔软粉红的细唇微扬,圆圆的脸庞泛起可爱的小梨涡,宛如桂花酒透出清甜温暖的香气。
光是看着,心里就渐渐安宁。
穆怀远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看着陆夕夕,轻声唤道:“夕夕,夕夕?”他伸手想要轻拍她的肩膀,但他刚一有动作,身边的少年突然如猎豹般苏醒,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眸光烁着狼瞳似的暗绿戾光。
只是,他用力去扑抓穆怀远的胳膊,膝盖因为蹲得太久而酸硬的直不起来,整个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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