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到会这样的自己好可怕。
水寒脸色阴寒,他转过身,朝著那俊美男子拱手。
“敢问乐兄,你是否要娶姚衣衣为妻?”
无数的眸箭射向乐逍遥。
乐逍遥微微一笑,目光触及一旁眼神发直的楚小南,当著长安人的面,他点了下头。
“没错,我乐逍遥元月十五要娶姚衣衣为妻。”
乐逍遥话一出,姚彩衫愣住了。
在他的眼里,纷落不停的白雪盖住了水寒的背影,正值少壮的水寒仿佛一瞬间苍老。
许久——
“姚姑娘,水某先祝你幸福,至于令妹,请恕水某没这福分,请另寻高明娶令妹!”
水寒说完,俐落地上了马车,抽鞭,头也不回的奔向远方。
姚衣衣按著肚子的背影好似想阻止却无能为力。
“水寒!”
一声凄厉的叫唤,消失在大风雪中。
姚尔尔的眼泪如断了线般滚落,错到不能再错,姚彩衫的手也放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姚尔尔喃喃自语著,旋即转身,奋力推开姚彩衫僵硬的身躯,踉踉跄跄的离去。
天啊!他只是想争取一点时间来转圜,来找到法子让季清澄回心转意,却没想到会一错再错,这最后的演变结果,让他不能言语,他望著汹涌人潮中,冷然未动的人儿,双腿不能自己地动了。
喝了整整一夜,酒意正在兴风作浪,脑子似乎快要起火燃烧,心头自然也是。
虽然似乎听见了很惊人的宣言,但季清澄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反倒是姚彩衫火热的凝视,让她不能言语,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内在长了出来,狠狠反过来噬咬著心头。
痛到极点,可能会出现幻影,例如,她就看见心心念念的姚彩衫朝著自己走来,又扣住自己的右腕,逼著自己走。
昨夜才受过伤的右腕,承受不了了。
“好痛,姚彩衫,我的手好痛!”
季清澄口齿仍旧清晰,但真相是她早就醉了。
气势逼人的男子,猛地转过身来。
“清澄,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你明明是个女孩儿,怎么能娶我二姊?现在连我大姊也被事态逼得要嫁逍遥呀!你不能再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姚彩衫威逼著道。
她冷冷扬眸,“这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姚彩衫眉心一皱,似乎也认同,但不能接受。
半晌——
“你为什么非要当个男子不可?你分明就是女孩儿呀!”
闻言,季清澄有股想笑的感觉。
或许是酒力让她不能再关住自己的嘴,不过,她也不在乎了,她扬眸,和男子四目相对。
“你生下来的第一个记忆是什么?”
面对唐突的问句,扣著散发酒气的醉人儿,姚彩衫感觉得出这后头有话。
“我不记得了。”他随口应著。
其实只是借这个问题要带出后话,季清澄颔首。
“我可记得很清楚。”她勾起了嘴角,似笑,却又不是笑,“是声音,一声凄厉哀绝的尖叫声音,直到我长大懂事了,才知道,那是我出世时,我娘的惨叫声。”
这难得的坦承并没有解开姚彩衫内心的疑惑。
“这和你是男子有什么关系?”
季清澄脑子好昏。
“怎么会无关,我娘发现我是女孩,才会尖叫呀!”她顿了顿,胸口一胀,有话不吐不快。“巴蜀虽是王土,却是由当地世袭的上司代为统治,而咱们那儿的土司有一种不成文的权利,叫作初夜权。”
季清澄挣脱了姚彩衫过于惊愕的手指,醉得不分东西南北,高低抑扬地放声唱了起来,而后回过头来。
“你听不懂吧?”她放任地摸著那英俊的容颜,想起了离家的那日,又笑了,“我讲给你听吧。”
她望著姚彩衫复杂而深沉的双眼,敛起笑容。
“天无柄,地无环,上司有个初夜权,谁家姑娘要出嫁,他要先睡头三晚;阿姊阿妹哪个愿,恨不生做男儿身,腿如马,手如鹰,东南西北任意行。”
“我娘当年也是这个权利的受害者,每个姑娘在出嫁前,都要受一遭这个污辱,在成亲后,我听家里的人说,她一直无法和我爹同房,直到五年后,才生下我大哥,而后,当我出生时,她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我爹怕再刺激我娘,随即将我抱走,然后对外宣称我娘生了个男孩,我娘的心病才好了些。打小,她为我穿衣裳的时候,总对
我说,我是男孩就好了,就不用害怕了。”
“渐懂人事,我方明白,当我哭闹著自己和哥哥不同时,她为什么总哭著说我是男孩,两个弟弟因为我,差一点也在怀胎之初,就被我娘害怕又怀上女孩,种种自残的举动给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