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接触的刹那,彼此心中皆是一颤。
她轻轻吐口气,他总算还是来了。
狭小的茶水间里,只有热水冲进杯子里的声音。
“你都知道了。”他低沉的嗓音,有大病未愈的沙哑。
“恩。”她点头,默默地,屏息以待。
“你……其实不必趟这浑水……”他清清冷冷的话散在空气里,冷却咖啡的暖意:“这本不干你的事……”
桃花夭夭怒极反笑,一把抢过杯子,打断他的话:“滚远点,不然我抽你。”
她恶狠狠地闯出去,留下楚非一个人站在原地,神情冷漠,说不出的孤冷。
阮孟东慢慢踱着步子走进来,他站在门外好一会儿,轻轻拍拍楚非的肩。
楚非回过头,看到阮孟东严重不赞同的神色:“你何苦?”
楚非不说话,平静的表情,如一潭寂静千百年的死水。
何苦……何苦……
他忽然想笑。
已经不知道何时起,纵然时时与记忆中的女子重叠,他却越来越分得清,哪个柳菲,哪个桃花夭夭……
他一直笃定,一切,就在他的股掌之间,却忽略了她悄无声息的靠近,早已不知从何时开始,让他的目光开始不由自主追逐她的身影,甚至有时会忘记了,原本,不过因着她不经意的举止神情如此似着柳菲……
这样的发现,令他从心底里发冷。
然后,他开始夜夜不能寐,因为闭上眼,他就看到她一本正经地拖着行李站在他的面前说,“你有没有兴趣同居。”;她委委屈屈地拉着他的小指,跺脚,“你不追我,我追你还不成么……”;她举着勺子在厨房高高兴兴地唱“听妈妈的话别让他受伤,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他……”可这样的温暖,梦境里,还来不及流连,转瞬已被浓重的鲜血染红,只余柳菲含恨凄楚的容颜。
她站得远远的,不再像以往的梦里,会温柔地对他笑,会怜惜地握住他的手,她远远地,凄厉地呼喊,眼底的恨意浓得流出血,反复辗转,她只问他一句:“楚非,你怎么对得起我……”
心口一阵窒息绞扭的痛,楚非却将肩挺得笔直,冷冷道:
“柳菲已经死了。”她是因为他才死的,而他却连她走得最后一秒,都没有说出口……
那是一道永恒的枷锁,是永远不能赎回的罪孽。
他,如何再对别人开口……
阮孟东看着好友孤冷而遥远地神色,恍惚柳菲去世那一晚,他抱着渐渐冰冷的柳菲,仿佛将自己与世隔绝的决绝,他脱口道:
“你该跟她说的……”
“说什么?说我当她是柳菲吗?”楚非冷冷地笑,眼底却露出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深的伤。
阮孟东微微一震,不曾想楚非竟然如此露骨地说出来。
他一时不知道如何接口,半晌,才突然想起桃花夭夭的话,抓住稻草一般对楚非道:
“夭夭说过,每个人都有过去……”
“有些过去却永远不会过去。”楚非看着远处淡淡说完这一句便站直身体,往门外走。
阮孟东闻言,心中一激灵,他拉住楚非的手臂:
“楚非,夭夭是个好女人。”
楚非步子一顿,半晌,低语:“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
他推开门,将自己推进更深的深渊,抬头却见,门外那个娉婷女子,手中还端着那一杯暖意融融的咖啡。
心口骤痛,他无声软倒,眼前最后的景象是那只摔落的杯子,和她伸过来的手。别再靠近我,他想如是对她说,眼前却已陷入深沉的黑暗。
他倒进她的怀里,她听到他寂寞的呢喃:“别走,夭夭……”
办公室里,阮孟东慢慢拉升百叶窗,露出落地窗外一片水一样的月光,他回头看办公桌前工作的男人:
“老陈说,她现在就在市场部那里。”
“……”
阮孟东轻轻叹口气:“你很沉得住气啊。”
昨天在茶水间外倒下,楚非在休息室醒来的时候,桃花夭夭已经离开“欧赫”,可是,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竟然只是平静地说一声“知道了”,就回到办公室,一直办公到现在。
“……”沉静中,只有纸张翻过和偶尔签字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你打算一直沉默下去?”阮孟东坐到俯案工作的男人面前。
“……她并不想见我。”坐在桌后的男人维持工作的姿势,惟有握住笔的修长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但她并没有说不许你去见她。”
“……就这样吧,”沉默了一下,楚非抬头静静看着好友:“对大家都好。”
阮孟东叹口气:
“你知不知道,你昏倒的时候,一直拉着她的手。”
楚非沉默了半晌,淡淡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阮孟东有些不可思议地重复他的话一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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