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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满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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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就定下它的形制了。因它带着两个半月耳朵,看上去像鸟的两个翅膀,才有了这个“羽觞”的称呼,又叫耳杯。同其它物件一样,羽觞几乎什么材质都有,漆的、青铜的、金银的、玉的,陶的。而逐波行酒,自然要用蚌壳羽觞。

    到了唐时,羽觞已不常见了,单耳杯更多些。春娘在宋朝那会儿,它基本盘演变为单耳。

    眼下大猫的猫食碗,一看就是一只镶金羽觞。再辨纹饰、掌金边,春娘估量着它有三四百年岁数。一院子人都不认得,否则也不会把这件值钱的好东西随便给猫盛汤水了。

    若是在西市,喊街串巷卖针头线脑收破烂的货郎识货收了它去,隔日市坊上一定又流传起某某“捡漏”捡了个大宝贝、一夜发家买田置地的故事。

    春娘没声张,领着阿宽回了屋,掩好门,向阿宽仔细打听合欢院中还有几个那样的猫食小碗。她打算问清楚之后一齐收起来。捡漏么,见了好的东西不能立马叫别人知道那是好东西。

    “您说猫吃食那碗儿?嗐,婢子也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个,我们先前都用它盛澡豆。后来不知哪个财迷了心窍的刁奴撬走薄金,剩下个贝壳子,没人待见,就扔了。”阿宽边答话,边利落地为春娘兑好温水,铺床叠被。

    春娘难免要为那些蚌壳羽觞伤感。可惜只剩了猫爪子下头的那个碗。假如凑齐一套,送与夫君带出去流觞饮酒,定然又好用又稀罕又值钱又高雅。

    “阿宽,你把它清洗干净,明日放到我屋里。”春娘拨亮烛芯,守在床前。

    “您不歇息?郎主有时彻夜不归,他身边有值夜的小厮服侍着,您放心吧。”阿宽见春娘没有吹熄蜡烛,劝她早睡,没必要等薛思。

    春娘尽职地等到了后半夜。

    她正小鸡啄米一般迷糊犯困,外头脚步乱响,几个人抬着藤床把薛思抬回院子。春娘忙开门,无须引路,他们脱靴的脱靴,揩脸的揩脸,将一身酒气的薛思安置在榻上,样样有条不紊。春娘站在一旁根本插不进手,果然如阿宽所言,值夜小厮训练有素。

    待众人退去,她端着小烛台,轻手轻脚往熏炉内又添了一块安息香。环顾诸事俱妥,给薛思掖了掖被角,打算回自己屋里抓紧时间再睡一两个时辰。

    大约美人的手比小厮的手更滑腻柔软些,醉酒后的薛思尽管没睁眼,一下子就凭着本能从触感上分辨出这是个美人。他酒后身燥口干,翻身踢开被子,仍不忘就势抓住那手,口齿不清地调戏一番:“美人……陪……再陪一杯……”

    三拽两扯,薛思就把春娘揽进了怀里。

    摸了一把,甚是香软。他满意地搂着美人醉生梦死去了。

    “薛哥哥?”春娘半截身子还拖在床下,胳膊又被薛思压着动弹不得,她小声唤了一句。薛思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喉中哼哼几声,把怀中美人又搂紧些。

    春娘的身子扭麻花似的别着劲。她抽不出手来,只得慢慢蹬掉绣鞋,整个躺到薛思身边,一点一点往上拉被子,折腾了许久,才把两个人都盖严实。

    第二天早晨,阿宽、阿衣、阿解、阿带四婢进屋伺候梳洗的时候,发现郎主的寝室里睡着两个人。春娘蜷在薛思怀中,睡相恬然安逸。薛思一手搭在她腰里,一手撑着脑袋,半睁眼睛看她,似乎已经看了许久了。

    “郎主,您醒了?今天早上传的菜单子是……”阿宽照旧来报早餐名目。

    “嘘。”薛思比划着口型止住她。他醒了不假,可是柳春娘还没醒。让她多睡一会儿吧,薛思看着春娘紧攥他衣裳的手,没舍得掰开。

    阿宽捂嘴笑了,递给薛思湿手巾擦脸,又递清泉水去酒气。简单忙完,推开半扇窗户透着气,四婢心照不宣,扭头就往外走。

    她们这些小动静和关门的声响唤醒了春娘的浅梦。她睁开眼,满屋子沉闷的安息香还未散去。只听见夫君在耳边问:“懒猫,睡得好吗?”

    懒猫?春娘一激灵,惰是大忌,她忙揉眼去找漏更,瞥来看去,这屋里没有。薛思笑着掠开她腮上的碎发,说:“不碍事,没到中午。起么?还是陪哥哥再眯两三刻?”

    “陪……”春娘顺从地往被子里躲了躲。

    薛思正抚她的头发,春娘想起要撵人的那些事务,一桩一件朝薛思交待:“薛哥哥,昨夜我打发了三个不称职的婢女。还有,在院中捡漏捡了个宝贝。”

    “哦?什么宝贝?”薛思笑问。

    “给花猫喂食的小碗,我拿起来掌过了,是件魏晋古物。”春娘歉意地说:“本想凑齐一套,可惜别的都被糟蹋残缺,只剩猫食碗品相尚好。”

    “柳春娘,你连猫吃饭的破碗都不放过啊?不怕花猫记恨你?”薛思捏着她的手,仔细察看一番,没有猫爪挠痕。抢猫食,猫可不管美人肤如凝脂,俩爪子挠

    下来,那就是十道血印。他检查完毕,放下心来,问春娘撵走了哪三人。

    猫会记仇,人也会记仇的。撵人这事,在合欢院里还是头一遭。

    春娘详细地汇报:“风姬、月姬和花姬。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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