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阮琳笑了起来,“我是先从好听的逐一告诉他的,是他自己觉得这个最好听,你别生气,司马灵。”“别叫我名字。”“那叫什么?总不能当着什么多人叫你大帅。”
“叫阁下。”我也忍不住乐了,但马上又觉笑得不合时宜,应该严厉点,否则她会觉得我无所谓,我冷冷地对她说:
“就一天晚上你们就熟到这份儿上了,开始议论起别人,是躺在床上议论的吧?”“哟,还吃醋?你是我什么人?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丈夫么?”“我就是动过当你丈夫的念头,这会儿也打消了。”
“我还看不上你呢,给我提鞋也不要你,以你自己怪不错的——我跟了什么也没干,我说了一会儿话。”
“多一会儿?”“一夜,大半夜,谁让你走开追那个女的去的。”
“我走了。”“你别去。”
“你别走。”阮琳拉住我,这时我们走出了商场大门,“没说一夜话,就站在原地聊了会儿,看你老不回来,就各是分手走了,放为了?”“本来我就没担心……你们说什么了,他对你?”
“就说他得精神病的原因。”我们并肩在街上慢慢走,“他说他在学校时那些人怎么欺侮他,合伙害他,孤立他,有几年的工夫他几乎一句话都不敢说,一说周围的人就群起而攻之——我觉得他真惨。”“他就是想打动你,这招儿我见多了,故意把自己说得特可怜。”特招人同情,蒙骗无知女青年大动恻隐之心,想去安慰他,女的能用什么安慰男的?”
“我觉得他不是假的。”
“对对他不是假的,是真的,弄假成真谁不会?我也会把根本没有的事说得真的似的,你还能调查去?没当过‘右派’,没赶上‘文化大革命’、‘上山下乡’,只好说自己心灵正在受不知名的折磨吧,活得痛快显得多浅薄。”
“我发觉你特卑鄙,司马炕,你怎么这么卑鄙,司马炕,你怎么这么卑鄙?我听司徒聪说你们互相不是已经引为知己了吗?听他那口气你简直是他最好的朋友,背后你就这么说他。”我有点难为情,但很快又振振有词:
“他是跟我说过一堆亲热、肉麻的话,可对他并没有从此产生义务。是怎么样的我就怎么说,即便是朋友也不例外,让我违心地搞一团和气我办不到。”
“你真没心肝,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阮琳说,转身走掉。“去找你的姘头告状去吧。”我嘟噜说,“我不怕。”
那天我心情不甚好,在街上逛了半天,看到那个“淑女”,又上去和她聒噪了半天,没容她插一句话。
她似乎每天都从这条街经过。
十
“司马炕,你今天值日你给忘了。”我刚进办公室,司徒聪就笑着冲我嚷,表情极亲密。
“真是,”我慌张张打抹布,“过个星期天都把人过糊涂了。”“嘞打抹布了,我已经替你做了——你看不出来?”
“太谢谢了——我看出来了。”
“有什么可谢的,都是哥们儿。”司徒聪不屑地摆摆手,脸上仍满是笑。我只好用笑来表示领情。
中午吃饭前我出了个洋想。在我们单位食堂吃饭决无吃不饭之虑,但想吃好就得积极点,铃一响就得一刻也不耽搁地冲出去,否则你排了半天也只能吃上熬白菜。在等下班铃响那紧张警觉的几秒钟内,来了一个电话,我来不及一辨便立身蹿了出去,引起哄堂大笑,司徒聪的笑声格外响亮刺耳。当我满面羞惭地踅回办公室,他甚至踢了我一踢。
“司马炕,你快得象只听到主人一声吆喝的狗,你小时候尿炕是不是也因为你妈的鼾声带着哨音?”
“不是不是……”我自我解嘲地笑着,心想,照这样下去,不到下午,单位的人都知道我过去是个尿炕精了。
中午,我在牌桌上传统的位量也被司徒聪取而代之了,他放肆地把我推到一边:“你到那边吃饭去,阮琳,过来,看我怎么赢。”
我只得与朱秀芬们为伍,眼巴巴地看着那边一堆人又笑又叫,热闹非常。“你跟他搞得挺熟,叫你都用外号了。”朱秀芬对我说。
“嗯,我喜欢让人觉得我没什么架子。”
“臭德性。”朱秀芬喝着用开水冲菜渣做的汤白我一眼,“我不喜欢那小子,咋咋呼呼的,数他嗓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