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能做得到的事,便只有提起右手,转动那捻在两指之间的火红翎羽。
翎羽之上陡然红光大盛,电光火石间,黑豹如雷鸣电闪般迅猛的攻击骤然一顿。不过短短半秒,却仿佛过去了好几个世纪的漫长。就是这白驹过隙的半秒,已经足够让泰罗斯神甫将自己的身体向前挪动十公分。当时间流动重新恢复正常,森森利齿再度扎下时,被刺穿的已经不再是神甫脖子上那条跳动的血管,而只是空气。
功亏一匮!当苦心营造的机会被白白浪费之后,黑豹便将要承受最严厉残酷的反击。
霍然转身的神甫左手反臂紧搂住黑豹腰身,将它扯入怀内,右臂袖管内同时响起了追魂摄魄的清脆鸣震。银刃锐剑闪亮滑逸射出。立刻深深插入了黑豹肚腹,干净利落地——前入、后出!
这一刻,黑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可是它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后悔,更没有迟疑。
健壮的肌肉代替手臂,紧紧钳制住银刃锐剑,不让它有机会从自己身体内逃遁。黑豹喉间发出模糊的咆哮声,前肢利爪深深扎进泰罗斯神甫的背部,勉力扭转头颅,张口咬下。黑夜中但听得无比诡异的“咯勒”一声异响过去,神甫右肩上的锁骨与肩胛骨同时应声折断。锐利断骨连同黑豹獠牙倒刺入肉,剧痛攻心的神甫下意识地扭转武器,银刃锐剑变本加厉地在黑豹身体内翻滚肆虐,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禁制。相同颜色的鲜血如同廉价自来水般急促泉涌而出,将身下的千万颗黄沙,染成了一片鲜红。
两败俱伤。
时间仿佛又再停顿了。一人一豹以最亲密姿势紧紧相拥,可是将他们联系起来的,却是死亡。
四目凝视,奇尔拿泰罗斯直视着黑豹无比深邃的碧绿眼眸,忽然间明白了一切。
“好吧,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是过于轻视你的决心了,野兽。”神甫的声音镇定如恒,就仿佛那严重得足以致命的伤势,并非存在于自己身躯之上。“在经受如此重创之后,我必须使用〖不死鸟之羽〗的力量离开,因为作为神的使徒,我没有权力擅自放弃生命。而你的朋友,将由此而得以从被凝固的时间之中解脱。如果这结果就是你想要的,那么你得到它了。”
黑豹低低叫了一声,听得出来,那是喜悦的呼声。
“那么,在末日审判的殿堂上再会吧。愿你灵魂能够经受得住地狱劫火的煎熬,女人。”神甫淡淡地叹了口气,再度捻转了指间翎羽。已经减弱到若有若无的红色光辉最后一次勉力闪烁,奇尔拿泰罗斯就似溶化在空气中一般,彻底消失了。失去依靠的黑豹无法自制地向前扑下,黑光闪过,连在串止不住的抽搐痉挛之间,安芝莉塞隆倒在被自己鲜血浸透的冰冷黄沙里,失去了所有让她再度站起来的动力与欲望。
疲累欲死的感觉传染了浑身内外每根神经,眼皮上仿佛压了千斤巨石,耳边也悄然听见了死神的低声呢喃,正不住地道尽甜言蜜语,诱惑她赶快放弃生命,进入永恒安眠。可是本以为已经无牵无挂的内心,此刻却发现总还有些留恋,迫使她无法就此舍弃现实,走向虚无。
朦朦胧胧中,安芝莉好似听见了司马影姿的惊呼和某样衣物被奋力撕开的裂帛之声。也好似感觉到有双手紧按着自己腹部伤口,用绷带将它紧紧包扎,阻止鲜血与生命继续流失。更依稀听到司马影姿要求自己千万不能睡过去的嘱咐和急促远去的奔跑,然后,一切又再归于宁静。
不,并非完宁静。迷迷糊糊之间,安芝莉忽然又听见了歌声。歌声温柔而安详,那声音好似是威廉,又好似是沙文添。温暖热流淌过心田,滋润了干枯的灵魂。她缓缓张开眼帘,目中所见,是大海。
漆黑大海深处,蓦然燃起了点点碧火幽炎,就像一条条活泼游鱼聚结成群,哗啦啦跃升水面,然后渐聚渐浓,形成了威廉的模样,形成了沙文添的模样。他们就站在那里,微笑着,哼唱着教人怀念的温柔歌声,向她招手,渴望与她抱拥。
她笑了。压榨出体内残存的最后一分力气,她摇晃着勉力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向大海,走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名男人,走向了自己的爱。
现在,他们都属于她了。这里就是她生命的终结之所,是她的家,是她的永恒归宿。
她已经完满足。
爱君只如梦,虽是梦,我却但愿能够……永不醒来。
黑豹恋歌 尾声:地下室
问你怕黑不怕黑,没有灯的课室,慢慢打开那道门,切戒操之过急。
今晚那笔,就与魔鬼接洽。欲望将因你现形,你性急不性急。
不必怕黑。没有灯的课室。慢慢的搜索现场。切戒操之过急。
地下室等你回来,寻回遗失
情和欲那样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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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的皎洁银辉洒遍大海,规律起伏的浪花,犹如母亲的臂弯,给予了她最温磬的拥抱。
她就在这里,静静漂浮在大海中央,脸庞上展露着满足的微笑。长长秀发飘散四方,身边簇拥着一群小小游鱼,好奇而活泼而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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