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坐在竹榻上,左手持黑,右指捻白,面对着一张碧玉棋盘沉思,披了件极宽极长的青袍,摆幅似一堆乱云逶迤于榻下空阶之上。
乔羽只想到了八个字,梅花高卧,活色生香。
难怪白咏说她不像商人。
顾盛安既不慌张,也不恼怒,那双好似玉石雕刻出的黑白分明眼睛,只是有着淡淡的疑惑。
乔羽也不开口,只是微微地笑。
白咏庞大的身躯出现在乔羽身后,“顾东家。”
顾盛安的脸上没有商人那种热切的表情,还是淡淡,仿佛白咏和乔羽在此间出现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她将那只白子落在棋盘上,从容地站了起来,向白咏行礼,“白先生。”
顾盛安身形高挑纤瘦,此刻长发泼墨,青袍曳地,仿佛青竹一支。
乔羽笑意深了些,只有这样的主人,才不负这样的庭院,“在下乔羽。”
顾盛安眼眸中的疑惑似乎更多了些,但还是认真地答了一礼,“乔小姐。”
然后,
沉默,
无言,
冷场。
三个人站直了身子,面面相觑。
乔羽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白咏也乐。顾盛安偏了偏头,她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只是生性淡薄,沉默寡言,不喜口舌之利。
风流不在谈锋健,袖手无言味最长。这种人,乔羽喜欢。
“顾大姐。”她凑上前,“我来找你谈笔生意。”
顾盛安不解,乔羽的大名她是听过的,只是这样一个翻云覆雨站在权势中央的少女来找她有何事呢?
顾盛安请她二人坐下,亲自奉上茶水。“我不过是一介布衣商人,能与乔小姐做什么生意呢?”
“粮食生意。”
顾盛安迷惑不解,今年南方九郡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水灾的影响,粮食的产量是受到影响的,粮价自然也比往年高出不少,但并不是天价,受利虽丰,却也无暴利可图。这位乔小姐的事,她也颇多耳闻,凡是她图谋的事情,在自己看来,也是可圈可点,往往神来一笔,让人拍案叫绝。可商人有句话,叫无利不起早,今日冒着暴雨前来,似乎也有避人耳目的,可这个利在何处呢?
顾盛安的疑惑写在脸上,乔羽心道,果然是个妙人,如此直接如孩童的表情,让人都不忍心算计她。直接开门见山,“我要买你手上的所有大米,价钱按目前市价的一半...”
顾盛安也不打断她,睁着一双稚子般清明的眼睛看着她,静悄悄的等她的下文。
“然后我再卖给你相同的数目好米,价格也按目前市价的一半。”
乍听起来,不过是相同的价格进出一次,无利可图,可顾盛安只是眼睛眨了一下,就问乔羽,“小姐如何能肯定在这一进一出之后,粮价会飞涨呢?”
乔羽笑得神秘兮兮,“因为那个时候,这个城中将有数万人无饭可吃。粮价如何不飞涨?”
顾盛安知道有些事情是不需要问也不能问的,但她还是有顾虑的,乔羽的简简单单几句话,她却隐隐约约地知道乔羽在设一个局,而这一买一卖,不过是这局中环环相扣的一步,但乔羽设局的对象,肯定不是普通人,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几日前刚刚驾临浚波的二皇女,皇家的人,自己一个布衣商人牵扯进去是不是明智。
乔羽见她沉默不语,暗自点头,这顾小姐是个厚道谨慎人,并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乔羽低头看看那棋盘,伸指捻起一枚黑子,信手放下,“此子虽险,可保太平。”
顾盛安闻言神色微动,终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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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的大雨之后,天公终于显出一丝笑颜。晴空万里,天高云淡,终于也有点秋色娱人的模样。
也让一到浚波就躲在闷在官邸中的二皇女毓仪喜出望外。站在官邸的遥水分虹楼上,颇为意气风发,诗性大起,拍遍阑干,终于赋诗一首。
凤阙澄秋色,龙闱引夕凉。
野净山气敛,林疏风露长。
砌兰亏半影,岩桂发香。
满盖荷凋翠,圆花菊散黄。
身边的美人满面惊喜,连叫“好诗好诗”。毓仪得意非凡,却未像前几日一般,一得空闲,便将美人搂入怀中上下其手。
倒是毓仪的亲信碧雾微微一抬眼,忙又低下头去。
她本是宫中一个普通女侍,只因机灵乖巧,善观人色,懂得委婉承逢,颇得毓仪欢心,如今毓仪一反前几日的姿态,她立刻就猜到了主子的心事。
猫步上前,低声禀道,“殿下,这浚波乃是殿下的封郡,殿下至此数日,勤于政务,尚
未得闲。今日适逢天意作美,何不寻视民情?”
毓仪当然明白碧雾意为何指,可身边还站着新纳的美人,总得端下架子,“每次出门,总是车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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