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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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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托在手上,每一个果实都是一颗硕大的珠子。有多大肚皮放开吃,肚皮撑不下还可以带走一塑料袋。赢家心情愉快,视桃林为天堂;输家心情沮丧,猛吃一顿以解愁烦苦闷。当他们走出一线天,蓄山羊胡的老头就守在关口收钱了,一人十元,不论你睡帐篷没有、吃桃没有,一律十元。

    如果说桃源是闽西的钱庄,陶氏祖祠就是钱庄老板的钱柜,抓一把空气都能拧出油来。

    第六章:破灭(3)

    桃源的水蜜桃不是泛滥成灾吗?这种状况几家欢喜几家愁,愁的是果农,喜的是商家。市招商局的一个科长到陶氏祖祠来接我,他说,“厦门金宝集团的老总叫罗宁,带了一个秘书姓喊,桃源之行的目的就是考察水蜜桃压榨易拉罐果汁的可行性。请你给客商带路,让他们娱乐娱乐。”科长还说,“我就不信,低到等于白送的价格他们会不动心。”

    罗宁留平头,中等身材,特征是没有特征,与众不同的是漠然的脸上有一股狠劲儿,凝思的时候眼睛会像鹰一样阴冷而深邃,令人过目不忘。看他白净斯文的模样,假如不是那双邪邪的眼睛,猜断肠子你也看不出他是个大老板。相反,喊秘书则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嗓门像他的姓氏一样粗犷。俩人往哪儿摆,人家都以为老喊是老板,罗宁是秘书。没有漂亮女秘书还叫大老板?搞笑。只是什么时候要带男秘书、什么时候要带女秘书,连这个也会弄错,那也不叫大老板了。

    听三把火一吹,罗宁基本同意在桃源投资三千万,建设“金宝饮料厂”,等事业发展了,再考虑筹建配套的罐头厂,将桃果加工成果脯、果酱和蜜饯,甚至将桃仁、桃胶和桃根制成药材。饭桌上已经谈到土地转让费、工业用电价格、农民工待遇等具体问题。

    水蜜桃果肉柔软多汁,容易消融,这是鲜桃不同于其他水果的地方,这种特性致使它不易保鲜,也不易包装、贮藏和运输。如果卖不掉,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它腐烂发臭,果农就只有抱头痛哭的份了。

    对三把火“遍地鲜桃烂如泥”的说法,罗宁难以置信。百闻不如一见,罗宁要微服私访,了解水蜜桃的真实售价。

    罗宁那辆加长的卡迪拉克是开不进武陵村的,我们仨人坐两辆三轮人力车一路晃悠,他们说武陵村不是农村,而是一个巨大的水果仓库。街道两边的水蜜桃山丘似的延绵起伏,没有看守,没有标价,来去匆匆的路人正眼都不看那些桃子,空气中一股浓烈的水果腐烂的酸臭味。你看那街头巷尾,到处是堆积如山的桃子,卖不出去的当街沤烂。有的果农干脆在鲜桃堆插一根树枝,挂个塑料袋,让路人自己拿桃子,自己往袋子里扔钱。

    老喊走下车,拾一个桃子在手,一看就知道是正宗的桃源品种,属于玉露水蜜桃的佼佼者。旁边有一家小百货店,老喊放一个桃子在秤盘里,指针正好是一百克。罗宁问店老板:

    “这桃是谁的呀?”

    老板是个暴牙妇女,忙着往货架上摆榨菜,“有多大肚皮就吃吧,你管它是谁的。”

    罗宁又问,“怎么卖呢?”

    “你们是收购桃子的?”由于吃惊,老板的大门牙飞了出来。尽管暴牙漏风,她还是把话说清楚了。“要买就买我们家的,价钱你们看着给,真的,我们家的桃子长相靓丽,口味也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我们家的桃子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保证你今天吃了明天还想吃。听口音你们是闽南人吧?闽南好啊。闽南佬闽南佬,夏天不戴斗笠,冬天不穿棉袄。”

    罗宁笑了,“你们不卖桃子,人都干嘛去了?”

    “赌博。”

    罗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光知道澳门可以公开赌博,难道桃源是小澳门不成?老喊递一张名片给老板,她的暴牙又飞了,“世上还有姓喊的,看着都累。”

    “我老家在武平,那里还有姓红的、姓绿的、姓蓝的,眼花缭乱吧。”老喊说,“你们是怎么赌的?”

    我纠正大暴牙,“不叫赌博,叫桃花彩选,跟香港的彩票一个意思。”

    罗宁来了劲头,“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大暴牙不屑地说,“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要就耍一把。”

    “走啊。”

    大暴牙不乐意了,“要走可以,你们答应我,先买我们家的桃子。”

    “没问题。”罗宁掏出皮夹,抽两张百元大钞给老板,“算是定金吧。”

    老喊买了一千块钱筹码,填上“禄鼠门”和名字,将桃花封投进密柜。大伙儿凝神静气屏住呼吸,仿佛静待一个期盼已久的神圣时刻。没人敢大声讲话,只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窗外呼呼的风声听得一清二楚。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有人抽烟、有人无聊地拨弄手机,人们难以掩饰内心的躁动和不安。

    第六章:破灭(4)

    我请罗宁出手开彩,罗宁猛地一抡大转盘,白球咔咔咔地在三十六门上跳跃。转盘一停,白球正好停

    在禄鼠门,场一片喝彩。神铳一响,谢军头顶的彩筒散开,花词写的是“谷雨三朝看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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