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以为最早始于浙江黄岩,有的以为始于广东,而笔者以为,始于福建桃源。理由如下……’这样写就没有散文的味道了。得这么写,‘1779年一个霜厚如雪的早晨,卖大饼的潘金莲依然早起,她很奇怪,怎么密封在墙角的铁盒子被打开了。原来,丈夫武大郎比她起得更早,而且偷了她的辛苦钱,直奔彩选馆去了。’”
“真是胜读十年书啊。”老张激动得直搓手,“只是这么写没什么历史依据。”
“大散文就该化呀,怎么化,把枯燥的论述化成形象的语言。”
老张咝咝地吸气,还是心存疑虑,“叫潘金莲、武大郎不妥吧,他们好像不是清朝的人物。”
花季笑了,“唉——,打个比方嘛,你看看那些畅销的大散文,就知道如何将史料整成散文了。”
第三章:婚姻(4)
老张释然地点点头,“对,往后咱们俩合作,我负责收集史料,你来化成大散文。”
花季嘟起嘴,“好说,中午你请客,预祝我们合作成功怎么样?”
老张吓得往后一仰,“呀,叫我请客?陈馆长不请客、范科长不请客、沈主任不请客,叫我请客?你调文化馆更应该请客。”
下班时间临近,新闻部的沈主任正准备率队回电视台,听说“请客”竖起了耳朵。他知道,让陈馆长、范科长、老张请客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为了不殃及自己,赶紧表态:
“花季应该请大家嘬一顿,先进庵门先长老、后进庵门烧火佬,在座的谁不是你师傅?哪有师傅请徒弟的道理?”
沈主任的话赢得了广泛附和,报道组的人恐吓说,“哼,我来写一篇批评稿,署上花季的名字,往《读者来信》一发,到时候哭鼻子求我们都来不及。”
花季把老张的稿子卷成筒一下一下的抽打桌沿,看上去痛苦无比,其实心花怒放,这些小气鬼都往她预设的布袋里钻了。是时候了,花季扎紧袋口:
“我请大家喝酒,喝会酒。”
谢军首先表示质疑,“你要起会?办嫁妆?”
花季用稿子追打谢军,“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陈馆长煞有介事地清点一遍人头,发现了问题,“人不够啊,还少一个。”
范进一直在静观事态的发展,终于有了出手的机会:“算我两阄好了。”
花季向范进投去感激的一瞥,仅这一瞥就充分肯定了他的付出。其他人见科长带头认标,也就不好退缩了。花季话锋一转,这一转,把范进给转后悔了。花季说:
“其实是哑巴要起会,我才不当什么会首哩。”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角落的我,正放下报纸,笑容可掬地巡视着他们。
相比花季,我起会就难多了。我盘算过,按上次十二人月交六百块的规模,要起七次会才能凑回白达的五万块钱。我不假思索就想到要在同学中起会,可是,有来往的尽是些卖卤鸭的、开杂货铺的、摩托车载客的穷同学,境况好一点的也不过是中学教师,他们每月勉强抽得出六百块,遗憾的是怎么也凑不足十二人。一个教思想品德的初中同学诚恳地建议:
“要不每人月交三百吧,这样,我可以把敲钟的老修、理发的胖子、做饭的米阿姨和校门口补鞋的瘸三拐拉进来。”
“每人月交三百,你知道我得起多少会吗?起十五次。我三辈子都没认识这么些人。”
我骑车离开了教师宿舍楼污水四溢的小院,头也没回。现在,我把部希望寄托在店里,可是,跟阿强一碰头,梦想就被彻底粉碎了。阿强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我在外面已经五起会了,再也拿不出一阄的钱,你看看他们怎么样?”
店里总共就五个人,去掉阿强和我,说什么都是废话。金牙齿瞧出了我在老板面前的难堪,故意高声说:
“哑哥,我是一定会跟你一阄的,从明天起我光吃青菜不吃肉,反正要减肥。”
我偏头露出周润发式的坏笑,猛然捏住她的腮帮子,直到能窥见那颗金牙。收银台上正好有一瓶拧开的胶水,我抓在手上,往她O型的嘴里挤了一滴。
金牙齿挣脱了,又吐又骂,她扔胶水来砸我,我早就骑在摩托车上了。
其实,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要尽快行动起来。细细数算人生历程,曾几何时,我的梦想是做一个“我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浪漫诗人,从未考虑过诗歌与金钱之间存在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