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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二章:仇恨(18)

    米酒的种类以前分生酒、老酒、降黄。生酒较便宜,降黄稍贵。以后只有老酒和降黄,可以一样买一半,随心所欲。店里的酒架上多用红纸写着“竹叶青”、“状元红”、“杜康遗风”等字样。

    米酒的原料是糯米,本地出产糯米不多,主要是由米贩子从外地运来,逢墟天分卖给各酒店。直到1953年国家对粮食实行统购统销,对烟酒实行专卖制度后,这些酒店才陆续倒闭。随着桃花会的恢复,桃源的酿酒业真是春风又绿江南岸。如今,在桃源街头虽然也有老酒、黄酒出售,但大量的是经营商品酒,为数不多的米酒只能供应饮食店。家庭酿造的酒娘纯粹自给自足,像自制的臭豆腐,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水蜜桃与酒娘是桃源的两大特产,闻名遐尔的桃源酒娘喝起来醇香顺口,但非常上脑,第一次莅临桃源的人往往不明就里,三碗五碗就被撂倒了,以至于忘了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桃源市的餐饮业欣欣向荣,所谓的美食一条街其实就是酒馆一条街。他们喝酒的规矩纷繁复杂、名目层出不穷,不喝办不成事,不醉不算喝酒。文化馆的张思发甚至在《桃源文史资料》上发表文章说,“在强悍的客家人内心,一定有一块干涸的土地在龟裂,需要用酒来浇灌它。”

    由白达牵线搭桥,我终于请到法院刑事庭的一窝人,不等白达把话说完,庭长就举起酒杯夺过话头:

    “这顿酒算是白喝了,陶传清的案子根本就没有开庭审理,调档复查翻案从何谈起?这件事八竿子打不着法院,知道吗?不是我说你白达,你也算是吃政法这碗饭的,怎么连这点儿常识都不懂?”

    我的原计划是吃完饭每人发一条红狼烟,庭长坚决不伸手,说是“无功不受禄”,庭长不肯接,别人就不敢要了。

    既然八竿子打不着法院,那就先打公安局一竿子再说。蒋雄身兼110大队长、城区派出所所长,人称“老虎雄”,一见就令人脊梁骨发凉,又不明白他凶在哪里。跟我握手时,老虎雄其实笑容可掬、彬彬有礼,但我打了个寒战,因为老虎雄的眉宇间有一股阴鸷的杀气,说话时整个前额的头皮都在跳动。

    没想老虎雄带来的那帮人七嘴八舌,说虽然是公安办的案子,但处理陶传清的却是纪检会,解铃还需系铃人。老虎雄一语定调,“找纪检会撤销处分不就万事大吉了?”

    纪检会就不那么好说话了。首先书记是找不到的,纪检书记由市委一个副书记兼,他还兼政法委书记,市委、纪检会、政法委都设有他的办公室,要找到他,比猎人找到狡猾的狐狸还难。我们去市委找他,秘书说他在纪检会;我们去纪检会找他,办公室主任说在政法委;我们去政法委找他,一个正在打字的姑娘说他在市委。

    “他到底在哪里呢?”

    白达自顾大笑一通,然后说,“一般来说,他哪里都不在,在水库大坝上钓鱼。我以前还不信这个传闻,现在看来不是传闻。”

    我知道书记的外号叫“彪叔”,曾几何时,白达托了几重关系都没有机会陪彪叔钓上一钩。

    这样,纪检会的日常工作就由一位姓马的副书记主持。马书记虽然是女人,却天生一张男人霸道的尖脸,不怒自威。白达把陶传清的冤案汇报得抑扬顿挫、跌宕起伏。

    马书记端出学习“内部传达”文件才有的架势翻阅《海峡日报》,等白达把话说完,才瞟一眼桌角的那张批复,只一眼,她就得出了结论:

    “这是批复件,批复件要翻案,还得由原来的请示单位打报告。就这样吧。”

    我们走出市委大院,站在街心花园坏死的喷水池边,心情比池里的臭水还要糟。这时老板阿强又来电话催着送气,白达说话就急了。

    “这种出土女人也有老公,怪不得世界上只有剩男没有剩女。我靠,绕了一圈还是回到师专。绕回师专有个鸟用,他们一定会提出要公安部门的证据。”

    “你不就公安吗?”

    第二章:仇恨(19)

    “好了,别挖苦我这个站大岗的啦。那帮搞预审的哥儿们不是说了吗,叫我们去找系铃的纪检会。”

    “我们是玻璃杯里的苍蝇,有光明没前途。”

    “猪脑了不是?火到猪头烂,钱到事情办。还要我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