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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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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金牙齿的眼睛滴溜溜地在我身上转,笑着说,“什么不合适?我请你吃瓜子不合适?”

    跟这种鬼灵精怪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也说不清楚,我悻悻地扛气去了。夏季的一天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是金牙齿对我的进一步试探。我是在九曲桥跟白达喝酒时接到送气通知的,丢下白达就骑车上路了。我们在夜间都是从后门进店的,发现金牙齿在开电脑加班做账,见了我,她轻描淡写地说:

    “月底了,不做不行。”

    用户的住处很近,我一会儿工夫就换空罐子回来了。这时的金牙齿把外套脱了挂在椅背上,上身只穿一件白色的吊带背心。金牙齿不抬头也知道是我,我正准备要走的时候,她说:

    “哑哥,你过来看看,液化气公司的气瓶型号对吗?”

    就这样,我站在她身后,离她很近。她指着屏幕说,“你看,就这。”为了认清屏幕上的字母,我只好双手扶住椅背,伸长脖子凑近电脑。金牙齿身上的香味扑鼻而来,那不是胭脂气,而是肌肤气,是她身上所特有的,很好闻。此外,我还清楚地看到金牙齿裸露的胳膊、肩膀和半个胸脯,雪白的皮肤,诱人的乳沟,我是一个男人,不可能无动于衷。奇怪的是,我没有冲动,只是身体有一种失重的轻飘感。

    这时,金牙齿抬起手,搭在我的手背上,她稍一使劲,我的双手就顺理成章地落到她仅剩吊带的双肩上了。我的血开始往头上涌,可是那不仅是激动的血,更多是羞耻的血,它们突破鼻翼,以狂潮之势奔流。我大惊失色,假如鼻血喷到金牙齿肩上,那可如何是好?这么一想,我的手就迅速弹开了。手一弹开,血就退了潮,我就敢正视金牙齿了。金牙齿的手停在空中,以可笑的姿势证明她的尴尬。她徐徐转过身来,挑一挑眉毛说:

    “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

    两滴泪珠晶莹剔透地挂在睫毛上成长,终于成熟了,从睫毛上脱落,滚过伤感的面容。

    事态的改变是在三年前,花季大学毕业应聘到桃源师专教书,突然出现在我们店里。我扛着空罐回来,见一个漂亮姑娘站在那里笑盈盈地望着我,我没多想,身体一闪就从她身边过去了。

    “你还认得我吗?”

    这是跟我说话?既然跟我说话,我就要认一认这人是谁了。这个姑娘长得漂亮,而且是那种干净清楚的漂亮,不像有的女人“背后看是件宝,正面看赶快跑”。我斜嘴一笑,诚实地摇摇头。

    “我叫花季,想起来了吗?我们一起去厦门,你去找工作我去医院看眼睛。”

    “噢——”我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我们都住在驻厦办。”

    话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无法将眼前漂亮的姑娘跟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联系起来,真是女大十八变哪。客家话说“才女无貌,靓女无才”,像花季这样有学历有相貌的年轻女子是非常罕见的,至少在我们闽西桃源市是这样。花季知道自己漂亮吗?这是当然的,只有不知道自己丑陋的女人,哪有不知道自己漂亮的女人。花季穿了一件黑色的男式皮夹克,不是它有多名贵,而是宽皮带能够把腰勒得更细,腿显得更长。花季身材的出众之处在于丰乳细腰,用宽皮带束腰胸部就更加突出,夹克的拉链却一直锁到下巴,让男人看了干着急。

    1、世外桃源(6)

    “眼睛,眼睛还好吗?”

    花季故意一轮大眼珠子,“好多了,不看书可以不戴眼镜。”

    “那就好,那就好。”我搓着手掌不懂该干什么,还是金牙齿机灵,请花季在沙发落座,一杯热茶马上就端了上来。

    花季是个不会掩饰自己的人,她说,“我就是忘不掉你,发现有点儿喜欢你了,我该怎么办?”

    金牙齿吓了一跳,以那种很懂事的口气说,“哑哥,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们慢慢聊。”

    “很多事你不了解,”我对花季说,“你太单纯了,我不想伤害你。”

    此后,我们经常电话联系,聊一点文学艺术之类的。我一直没有把花季太放在心上,我内心许多难以言表的痛苦更无法向她诉说,谈情说爱对我是一种奢望。去年春节,我妈去桃花庵帮厨,花季来我家看春节联欢晚会。在光线稍暗的街口,花季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披肩长发清清爽爽地垂在后背,一身漂亮的粉色套裙,配一双浅色皮鞋,一副斯文的眼镜,简洁、干练,又有时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