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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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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安乐心惊,难道这小家伙每天都说梦说么?

    不敢拉开灯,怕吵醒他。安乐探手从床头的包里摸出小手电,用身上的汗衫遮住手电头,光线很弱,但足够看清床上的人了,也足够惊得他冷汗涔涔了——安宁是在说话,但他不像是在做梦,因为他说着说着会突然露出微笑,手还会做出动作,像是托起某样东西或小心触摸什么,最惊人的是,他还会突然睁开眼睛,眼神没有焦距,却透露出很多感情,一会儿像是惊喜,一会儿又像担忧。

    安乐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太大了,几乎整个房间都听见“嘭嘭……”的声音。

    一直到小家伙又闭上眼睛说完最后一句话就翻身呼呼睡之后,安乐才回过神来,把手电放下,伸手探到他鼻下,温热的气息让他放松了些,忽然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孩子只是睡着了而已!可是——

    他真的睡着了么?

    不敢肯定,伸指戳戳他的小脸蛋,他咕哝一声,拍蚊子般糊乱拍掉那只扰眠的手,身子又往前靠近一些。

    安乐关掉手电,躺下,脑子异常清醒。把之前混乱的思绪理了理,依然毫无头绪。一旁的小人儿又咕哝了声,扯住他的衣衫下摆,头蹭到他颈脖处,平稳的呼吸。

    轻抚着他柔软的小脑袋,安乐又静想了半晌,依然弄不清所以然,念及明天还有几节重要的课,干脆不想了。不论如何,这小家伙是无害的。

    第二天上学路上,安乐试着问他夜里他所说的那些内容,比如很高很绿的大树被黑色的风吹倒了,紫色的牵牛花每天吹喇叭叫娃娃起床之类的。安宁歪头想了一阵,很疑惑的摇头说不知道,然后开始背三字经。

    老太太像往常一样一早在园里打拳,安乐把小家伙带过去后便回教室了。

    中午小六回家,安乐和陆晓两人吃过饭便上楼顶。杀了两盘棋,输赢对半,平局。陆晓得意洋洋,直道棋艺又进步了。

    安乐暗笑。如果不是心有杂念,陆晓哪有那么简单就从他手上赢棋?

    收了棋盘,俩人横躺着仰望眼前这片万里晴空,静默了半晌,安乐道:“昨晚跟老头回家时,半路碰见他家老三了。”

    “有什么奇怪的,明天八月十五,他当然要回家团圆了。”

    “俩老人家可高兴了。”

    “那是。老太太不是一直盼着老三回家么,这次她可得抓牢别让他飞了。那家伙一出门就像走丢,踪影无啊。”不怪他这么了解老头家的老三,实在是每去一次,老太太就说一次,害得连人都没见过几次,已经把行事作风给摸熟了。

    安乐笑道:“那是只鹰,绑不住的,老太太摊上他,注定喜悲交加。”

    “回头你开导开导她,失意事来,治之以忍才不为失意所苦;快心事来,处之以淡才不为快心所惑。”

    “陆山人。”

    “小公子请说,有事山人服其劳。”

    “心理学估计你也有涉猎,我问你——”安乐把安宁昨晚的状况详细说了一遍,“我开始以为是说梦话,但他像醒着,行为能力俱却对外界没有反应,你说,这是梦游么?”

    “没见过梦游的人,不过,梦游会说话么?看电视里演的梦游者似乎都是无意识且比较僵硬的,哪里可能又挥手又笑又说话的。”

    “也是。”安乐点头,喃喃道:“所以我很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有点糟糕啊。”

    “诶,”陆晓探过头来,“你觉得恐惧么?”

    “恐惧是没有,惊吓倒是真的。我想,任谁见到那种情况都会惊吓的吧。”安乐淡然道,“但他还只是孩子,而且还是个可爱漂亮的孩子,柔软瘦小,这直观的视觉冲淡了初见时的惊吓,我只担心他。”

    陆晓定定看了两眼,躺好。“安乐,小乖碰见你真是他一辈子的幸运。”

    “谁说不是我的幸运呢?”他让我的心里不那么孤独,把温情和悲悯一点点的播撒在我空乏的心里。安乐想。“诶,咱们学校好像有专门做心理辅导的老师吧?”

    “废话!肯定有啊。”陆晓瞟了他一眼,“你想去问她?”

    “嗯,有难题就得找老师解决啊。若是小毛病,一定要在发芽前切掉;若是大毛病,一定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也是。不过可能得收假后才能找她了,像她这种没任课的老师肯定今天就放假了。”

    安乐不语,两臂枕在脑后,眼珠随着天空中飘浮了流云移动,看着它们缓缓靠近、重叠、交融、分散,再各自往不同方向飘离。这多像是一个人生命的过程啊,我们如海鸥与波涛相遇似地,遇见了、走近了、海鸥飞去、波涛滚滚地流开,我们也分别了。漫长的岁月里,我们总会不经意就遗忘掉自身上发生过的这些片段,因为未知的明天还有太多不可预测,我们得未雨绸缪,得步步为营。

    天地与我一体,万物与我同生;自在自观观自在,如来如见

    见如来。不是殉道人,不能理解话中深意,说来,我们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平凡庸碌中的一员。

    “发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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