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实在是高!”办法太妙了,二人同时竖起大拇指。夜长梦多,他们互相递个眼色,三下五除二先将自己脱个精光,一个人猛的抱起小兵,一个人顺势扯掉裤子,一齐跃入水中。又是帮着洗脸,又是忙着搓背,清澈的水潭传出“咯咯”的笑声。渐渐的,那小兵转悲为喜露出笑脸,接着又同中国大哥们打起了水仗,一时间,幽静的山凹里欢声笑语水花飞溅。
驾驶员悄悄走过去,把他们酸臭汗湿的衣裤抱到水边,洗净拧干,晾在摩托车上……
此事结局总算还可以,虽说不上皆大欢喜,可终究不曾引发更大矛盾。回连后,二人不敢隐瞒,如实汇报,自然招来一顿痛斥,方知问题严重,后悔不迭,成为笑柄。
名符其实的“国际玩笑”!
已经是后半夜了,指挥所寂静无声,只有闹钟“嘀嗒、嘀嗒”走着,顶棚上偶尔有大蜈蚣“沙沙”游过。细密的水珠从缝隙中渗透进来,聚集在木梁上,逐渐堆积膨胀,最后变成一颗大水滴,“吧嗒”一声落入墙角那只早被白蚁啃食一空的钢盔里。
张小川揉揉枯涩的眼角,来到标图桌前:“班长,给支烟吧。”
老耿有些奇怪:“不会吸烟,你要它干什么?”
“太困了,光打哈欠,白天那么热根本补不了觉,我怕睡着了,弄支烟熏熏。”
老耿取出一支“金沙江”给他点上:“只怕拿烟熏也不是办法,擦点清凉油清醒清醒,送夜餐的该来了,吃饱肚子就有精神了。”
赵建成一旁答话:“已经过钟点了,今天夜餐怎么这么晚?”
张小川说:“我刚才还奇怪呢,肚子早叽里咕噜乱叫了。”
老耿道:“今天是大胡子做饭,他有准,可能是前几天下雨,柴火湿,不好烧,晚点就晚点吧。”
几个人正说话间,门外忽然一阵乱响,由远而近传来“吱吱”的尖叫,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黑影箭一般冲了进来。先是跃上工作台,没等大家看明白又一头扎在老耿怀里,劈胸揪住猛推猛搡。随后又扑向张小川,坐在肩膀上抓住头发又蹦又跳。
“淘淘!你干什么?”耿班长拾起被拽掉的纽扣,“半夜三更撒癔症啊!把老子胸口都挠破了,看我不揍你!”
“这小猴崽子是不是疯了?跑到这儿大闹天宫来了,赶紧给它吃安眠药!”赵建成紧张地说。
张小川用力掰开猴爪子,夺回自己的头发,把撒泼打滚的“淘淘”按在膝盖上,看着它奇怪的举动,说:“好像有什么情况,上回那条蟒蛇袭击金班长,它就这么犯浑来着。”说罢将小猴放在地上,它呲牙咧嘴撒腿就往外跑,至门口见无人跟随马上又返回来,继续上窜下跳闹个不停。
“出事啦!”众人紧张起来。
张小川把耳机丢给赵建成,抓过步枪和手电筒:“我去看看!”拎起“淘淘”飞身钻出门外。
“小心点!别蛮干!有情况赶快回来叫人!”耿班长追着屁股喊道。
上山的小路中央,大胡子炊事班长手持扁担,已经同一头硕大的野猪对峙了半个钟头。一盏马灯和两只盛满饭菜的铝盆放在脚下,还在冒热气。他浑身紧张汗如雨下,怒目圆睁七窍生烟。看着身强力壮凶神恶煞的野猪,心想:可惜没带枪来,不然连又有野味吃了。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后退,后退野猪准保冲上来,也不能惊吓它,一旦兽性大发更不好办。奶奶的,老子今天跟你耗了。他觉得自己不大像武松,既没有盖世武功,又没有十八碗酒垫底,进退两难不说腿肚子还在哆嗦。后悔刚才没叫上“虎”“妞”,原以为这两步路抬腿就到,肯定太平无事哪,没成想“半路杀出程咬金”,体重二百多斤的野猪往前面一站,真是一猪当关,万夫莫开!
相比之下,那野猪倒显得镇定自若,对眼前这位横刀立马寸土不让的大汉并没在意,一心一意垂涎欲滴地瞄着地上的饭盆,抽动鼻腔狠命嗅着那扑面而来的香味。朝前凑凑,往后退退,想吃又不敢吃,主要是对那条油光铮亮的扁担有所顾虑,否则,老早就奋不顾身吃个底儿朝天了。
其实,大胡子早就看出它的真正意图,你不就是想吃老子做的饭吗?还就不给你吃!浪费点粮食倒不打紧,可回头传出去,说炊事班长送夜餐中了野猪埋伏,吓得屁滚尿流不说,饭菜还被野猪洗劫一空,这像什么话?颜面何在?实在丢不起这人!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非跟你拼个鱼死网破不可!想到这儿,大胡子慢慢镇静下来,汗也不流了,腿也不抖了,昂首挺立大义凛然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