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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烈日下,佟雷一口气打完两个炮眼,放下大锤,身体左右摇晃,心跳加剧、气力不支。扶钎的曹向东仰起脸问道:“排长,你怎么了?”

    佟雷勉强笑笑:“没什么,有点热,汗出多了心里发慌。”

    曹向东放下手中的钢钎,拿过水壶:“你太累了,喝口水休息会儿吧。”

    佟雷拄着锤柄,一口气喝下半壶,晃晃脑袋甩掉额上的汗珠:“没事,喝点水就好多了,这条路一修通就不愁水了。来,抓紧干吧。”

    曹向东站起来:“排长,咱俩换换,你扶钎,我抡两下。”说着抓过大锤。

    佟雷急忙摆手:“不行,你腿上有旧伤,砸钢钎站不稳可不行,还是我来。”

    “挨一枪我就成残废了吗?又不跑又不跳,站稳就是。放心,我能行!”

    佟雷赞许地点点头:“那就试试,慢慢来,每十锤歇一下。”

    曹向东振作精神拉开架式,抡起大锤不紧不慢地打起来。不一会儿就觉得心慌气短手脚麻木,两条伤腿酸痛难忍渐渐不听使唤。“真是废物!”他暗自骂道。心想,难道自己年纪轻轻真的成了废人?干这么点活儿就力不从心,将来可怎么办?看看眼前战友们如火如荼的劳动场面,曹向东心里惆怅不已。稍走神,一锤砸空,正中佟雷左手,两人一齐滚翻在地。

    旁边的人一哄围上来。佟雷左手背肿起老高,疼得他直冒虚汗,口中尚且自语:“没关系,没关系。”

    众人见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埋怨曹向东。

    “挺大个子,连个小榔头都打不好,真没用!”

    “这幸亏是砸在手上,要砸在脑袋上看你怎么交待?”

    “玩不了大锤别逞能,还是下山回宿舍养着去吧!”

    ……

    曹向东委曲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抓住佟雷的伤手,一言不发。

    佟雷火了:“都给我少说两句!胡咧咧什么?向东的伤腿本来就不跟劲,天天坚持参加劳动,你们不表扬鼓励反而说三道四,像话吗?刚才是我自己没扶稳钎不能怪他。去,去,去,干活去!我还没死呢!”

    众人悻悻散去。

    曹向东泪眼模糊地望着佟雷:“排长,对不起,都怪我,我真没用。”

    “说什么哪,向东,怎么能怪你呢?你是好样的!刚才大家是替我着急,你别往心里去。还是那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干多少干多少,来日方长不要勉强。”佟雷忍着疼痛劝慰道。

    排长的肺腑之言使曹向东由衷的感激,他没说话,抄起一把铁镐走向略见雏形的路基,没命地刨起来。

    一个大马蜂窝挂在木棉树高高的枝杈上。

    无数马蜂密密麻麻围绕在蜂巢旁,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百倍警惕守卫着自己的家园与领地。此马蜂敏感异常,粗壮的树干哪怕有轻微震动,都会引起蜂群的骚乱。它们成群结队顺着树干飞扑下来,四下搜寻,时刻准备用锋利的毒针攻击别有用心的不速之客。

    部队进入施工现场,沈长河就一再提醒,千万不要去碰那危险的树,一旦惹恼了蜂群,后果严重!战士们均谨慎小心远远躲开,避之犹恐不及,这种时候谁也犯不上给自己找麻烦。

    三班的施工地段在这棵树的上方,植被稀疏怪石林立,施工难度大,是块硬骨头。“铁匠”陈友先声夺人,率领班硬是用钢钎和铁锤一寸一寸地把它啃了下来,工程进度遥遥领先。不到二十天,钢钎被他们砸坏了三根,锤把断了五回,后脊梁晒脱一层皮,双手打满血泡,人人面庞黑瘦嗓音嘶哑。道路就在这群铁汉面前一米一米向上延伸,已近山顶。

    “一、二、三——一、二、三——”陈友脖子上青筋突暴嘴唇干裂,喊着号子指挥众人将一块碍事的大石头推下了路基。那石在长满“飞机草”的山坡上疾速翻滚向下坠去。突然,它撞上了淹没在草丛里的岩石,像个乒乓球那样轻快地弹跳起来,一下子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朝挂有马蜂窝的木棉树飞去。

    “糟了!”陈友大惊失色,恨不能飞身上前把它挡住。然而,如此庞大的自由落体是任何力量也无法阻止的,大家眼睁睁看着它翻转身,重重地撞在树上。

    “嗡——”顷刻间,炸了窝的蜂群倾巢而出,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煽动翅膀挺起尾锥,愤怒地扑向毫无防备的人群。一时间,山坡上、草丛里、路基旁,光身赤膊的人们被蜇得争相奔逃满处打滚、惊叫四起哀嚎遍地。

    沈长河见此情景,急得连连跺脚叫苦不迭,忙扭身向上奔去,同时挥舞手臂,大吼大叫:快往上风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