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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人忿忿不平,心里窝火,可又十分无奈。

    两个老挝兵二十郎当岁,黑脸、小个儿。见车停下,慌忙把包袱甩上来,然后不管不顾地往上爬,满脸堆笑,用手指着前方,嘴里叽叽呱呱说着什么,看样子等得时间不短,可算遇上好人了。

    “嗨,嗨,嗨,往哪爬?往哪爬?”魏立财用脚踩住那个刚上来半截身子的肩膀,“你他妈倒不客气!”

    “下去!下去!”廖树林也一脸不高兴,他刚才差点让花包袱砸个跟头,“也不看看谁的车,想上就上啊?自己修车去!”

    张小川二话没说,捡起两个包袱,一股脑地扔下车去,然后幸灾乐祸地趴在车厢上瞧热闹。

    那两个老挝兵见此番情景,抬起头,伸长了脖子,愣怔怔站在那里进退两难、期期艾艾,不知怎么办才是。

    佟雷暗自好笑,没说什么,走过去拍拍两人的肩,用手指着“解放-30”:“走,修车去,我们帮你一起修。”知道他们听不明白,便笑容满面,一手一个揪住后脖领子来到车前。

    “看什么看?学着点!”胡班长极不情愿地钻进驾驶楼,打开点火开关,在方向盘下面捣鼓了几下,踏下起动机“轰隆”一声把车发动着了。下得车来擦擦手,脸对脸、牙碰牙吼道:“饭桶!连他妈保险丝断了都不会修,祸害人!滚!”

    老挝兵惊喜的爬上“死而复生”的卡车,歪歪扭扭一溜烟开跑了……

    “芭蕉林!芭蕉林!”眼尖的张小川拍着驾驶楼叫起来。

    顺他手指方向望去,西边山洼里青湛湛、绿油油一大片,连山坡上都长满了芭蕉,蕉杆粗壮枝叶饱满,这么茂盛的芭蕉林确实难得一见。

    佟雷大喜,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连忙招呼大家下车,离开公路挥舞砍刀直奔芭蕉林。

    常言道:望山跑死马!芭蕉林看似不远,走起来可费点功夫。

    佟雷目不斜视,满脑子都是芭蕉杆,只顾在前边挥刀开路越走越快。可是,磕磕绊绊的行进了不到五十米,忽然之间队伍里有人惊叫:“蚂蟥!蚂蟥!”他急忙停下脚步往四下里细看,天哪!数不清的旱蚂蟥,弓起尖细的身体,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草茎、树叶、泥地、枯枝上到处都是!它们利用尾端的吸盘互相攀爬,扭成一团,让人联想起旧时厕所里的蛆虫,行动迅速,一拱一拱涌了一来,周围一片“沙沙”声。这玩意对人体的气味非常敏感,不要命地往上冲,佟雷哪里见过这般阵势,“唬”的头皮发麻,赶忙跺脚大叫:“撤!撤!快往回跑!快跑啊!上公路,上公路!”

    一干人慌不择路,分开草丛,连蹦带跳跑回公路。紧接着,迫不及待地用最快速度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爹呀!妈呀!”鬼哭狼嚎地从身体各个部位往下揪蚂蟥。短短五十米,来回不到五分钟,每个人身上已经爬得到处都是,可见其密度之大、动作之快。

    经验老道的魏立财故伎重演,用鞋底一顿狂抽猛打,干掉了二十多条!当把叮在耳朵后面的最后一条弄下来时,累得他气喘如牛瘫坐在地。

    廖树林从裤兜里取出可折叠的小旅行剪子,坐在公路正中央,不言不语、严肃认真地把牢牢吸在皮肤上的蚂蟥一条一条揪起老长,然后挨个儿拦腰剪断。剪完自己又剪别人,剪了个不亦乐乎!人多势众,给他壮了胆,廖树林觉得自己跟从前相比判若两人,像条好汉!

    佟雷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打扫干净,马上拉过手忙脚乱的张小川,大巴掌一抡,扬得高、落得急,劈里啪啦,直打得张小川连连怪叫,眼泪都下来了:“排长,轻点,轻点,我又不是阶级敌人,哎哟——疼死了!你还是给我留几条吧。”

    后来方知,此处是有名的蚂蟥山!不知是何原因,这个并不特别的地方聚集了大量旱蚂蟥,翻翻滚滚、密密麻麻,年复一年地繁衍生息、独霸一方。别说是人,恐怕就是野兽也不敢轻易光顾。

    垂头丧气的“砍伐队”遥望那片可望不可及的芭蕉林,无可奈何扫兴而去,另谋他处天黑方归。

    [奇·书·网-整.理'提.供]正文 第六章 铁血男儿(三)

    “小队长,信!”

    谢天谢地,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沈长河满心喜悦地从文书手中匆匆接过家信,妻子那娟秀的字迹立即出现在眼前。他急不可耐地扯开信封读着,脸上渐渐泛起笑容。

    都说“新兵信多,老兵病多”,这些天,沈长河像个刚入伍的新战士,无时无刻不在翘首企盼家中的来信。每当团部有汽车上来,他都望穿秋水地站在连部门前远远守望,那个让人牵肠挂肚、沉甸甸的军邮袋,地地道道成了他一块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