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见状,知道有线绳连着,往前跑是来不及了,急得大吼一声:“啊——”使出力用一只胳膊将不知所措的小李子挟了起来,撑开手杖连退数步。急待转身躲闪时,只差半步,那粗糙的圆木蹭着他的后背划过去,顿时皮开肉绽!陈友一个踉跄连呛几口水,他放下小李挺直腰杆,稳稳站定面不改色。
人群先是鸦雀无声,接着,欢声雷动齐声叫好。五分钟后,他们终于战胜洪水,踏上彼岸,通身上下体无完肤,瘫倒在地。
雨幕激流之间,电话线凌空飞架,迂回线路线畅通!
[奇·书·网-整.理'提.供]正文 第六章 铁血男儿(二)
漫长的雨季给敌机活动带来了困难,只要天不放晴,就很少前来光顾,因此,敌情有所减少,防区略显平静。
指挥所里一塌糊涂!
长时间的雨水浸泡,使顶棚的防水性能大大下降,混浊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终日滴滴嗒嗒落个不停,并且顺着周围的立柱越流越多。地下、桌上摆放着接水用的盆盆罐罐,高高低低的滴水声韵律十足,有点像民乐演奏。头顶上那些发了霉的木头变得黑糊糊的,树皮膨胀起来,支愣八翘,不断脱落,弄得工作桌、收信机、交换台和标图板上一会儿就是一层,肮脏零乱,必须不住手的擦拭整理,否则,很快就成了废品收购站。原本平整的地面上污水横流,泥泞不堪,两只脚总是被胶黏的红土牢牢粘住,动弹不得。
这里也是蚊虫、小咬们的避难所,阴暗潮湿的所在成为这些夜行者们幸福的天堂。它们成帮结伙安营扎寨,长期赖着不走,甚至在这方小天地里,自然形成了相互依存的食物链!吸足人血,脑满肠肥的蚊子刚在朽木上落定,便被恭候已久的壁虎、蜥蜴一口吞掉。而心满意足的捕食者尚未来得及欢庆胜利,又被更危险的敌人盯上了,稍不留神就会乐极生悲、葬身蛇腹。
指挥所里“人丁”兴旺,危机四伏。
张小川裹一件雨衣盘腿坐在电台后面的椅子里,无精打采地打着瞌睡,重心不稳,身体东倒西歪前仰后合,几次差点掉下来。正在收听敌情的标图班长老耿乐呵呵注视着他,对一旁专心致志削铅笔的廖树林说:
“看见没有?咱们小川裹得这么严实,又要回老家见妈妈去了。”
廖树林做个鬼脸,捡块小石子丢过去:“嗨,别真睡啊!误了战备联络时间可要受处分的!你捂那么严实,热乎乎的能不困吗?”
“谁睡了?我有准儿,还上了闹表,保证不误事。”张小川在雨衣里伸个懒腰,“老班长,你说蚊子干嘛专门咬我?咬完了就流水又痒又疼,有的地方都烂了,连避蚊油都不能擦,难受得要命!晚上睡不好白天老犯困。”说着,他脱下雨衣撩起上衣和裤腿,细细的皮肤上是大大小小的疙瘩,不少已经感染,又红又肿。
标图班长皱起眉,心想:如此恶劣的生活环境,真难为这孩子了。
“你呀,晚上睡觉不老实,经常半个身子都在蚊帐外边。我都见过,黑黑的落那么多蚊子,睡得又死,能不挨咬吗?以后记住临睡前别嫌麻烦,把皮肤好的地方一点点都擦上避蚊油就好多了。”
廖树林还在削铅笔,头也不抬地插嘴说:“蚊子倒在其次,成天这么水淋淋、粘巴巴的咋整?雨季跟旱季差距也太大了!咱那被褥本来就不干,昨晚屋顶还漏了,整了一床水,半夜做梦还以为尿炕了呢!这下省事了,睡光铺板吧!”
张小川伸个懒腰,由盘腿打坐改为蹲式:“老廖,我告诉你一个办法!你们东北不是睡火炕吗?明天你盘个炕,我负责提供劈柴,大火一烧肯定不湿了!”
“你小子损不损?大热天烧火炕,睡火焰山哪?小队长不把我当劈柴烧了才怪哪!唉,现在是傻小子睡凉炕,凭火力壮,凑合着吧。”廖树林稀里哈拉地说。
几个人正说笑间,外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树叶草丛稀里哗啦乱响,不知什么东西在嚎叫。张小川是天生的贼大胆儿、加幼儿心理,急着想出去看个究竟,慌忙穿鞋,脚还没落地,就见两个黑影从坑道口猛窜进来,张牙舞爪泥水飞溅。定睛一看,原来是只花尾巴松鼠被凶猛的山猫追急了,走投无路钻了进来。那猫在后面不顾一切、连连嚎叫紧紧追赶,看架式确实是饿坏了,哪能让眼看到嘴的猎物轻易走脱?
这两个小东西一个逃得惊慌,一个追得勇猛,神贯注心无杂念,根本没发现这里还有几个大活人。它们绕着标图桌跑了一圈后,哧溜钻出门去,眨眼功夫忽拉一下又折返回来,大模大样如入无人之境,看得老几位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