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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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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式的空中突击,迟滞和削弱对方的地面进攻势头,以便熬到雨季再稳住阵脚,挽回败局。

    团长杨天臣在临空指挥所一呆就是四个月,每天起早贪黑率领作战人员分析敌情、总结规律、研究战法,以便面掌握敌我态势,对战局做到了如指掌。他是个既严肃又喜欢热闹的人,有事没事都愿意钻进低矮的指挥室,习惯地蹲在通向了望台的石阶上,一边摇着大竹扇,一边谈笑风生跟大家神聊。有时也会独自一人信步走到电台,没话找话地坐上一阵,摸摸这个头,拍拍那个肩,在紧张的战斗环境中使人感到亲切、放松。

    他烟瘾很大,一支接一支地吸,手指焦黄、满嘴烟味。一包烟放在桌上,谁想抽谁抽,即使是普通士兵也不要紧。你不动手他就挨个发,临走时也不拿,留给大家享用,完是共产主义。这些日子,过度的劳累使他日渐消瘦,可依然精神百倍毫无倦意。

    傍晚,红霞满天,余辉遍地,溽热的空气中嗅得出腐叶气息。杨团长和佟雷坐在电台后边的石崖上,聊得带劲,不时传来笑声。

    “杨叔叔,你怎么跟我爸爸感情那么深?我从小到大,不管家搬到哪,你总能找到,然后就来看他。”佟雷望着儿时经常抱他玩耍的团长问道。

    杨天臣深深吸口烟,说:“小雷子,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军官了,应该能体味到,战争年代建立的友谊是牢不可破的!对我来说,老首长既是领导、兄长,又是恩师,还是救命恩人,能随便忘了吗?”

    “救命?救命恩人?”佟雷从未听父亲提起过。

    “四四年反扫荡,那时我刚参军,才十六岁。老首长伤愈归队当了团长,我是他警卫员。一天夜里突然被鬼子包围了,那仗打的,半个村子都打着了,一片火海呀!突围时,我跑得慢,让个戴眼镜的小日本一刺刀捅在腿上,就摔倒了。没等他再给我第二下,老团长回身就是一枪,鬼子的脑袋当时就开了瓢。他架起我就往地瓜地里跑,你知道吗,地瓜秧子爬满时,根本分不清哪是沟哪是垄,一绊一个跟头,是咱八路军对付鬼子的土办法。老团长提口大刀,后面追来的敌人摔趴下一个他砍一个,连砍两人,这才背起我一路飞奔脱了险。那番情景啊,犹在眼前!小雷子,让你说,能不铭心刻骨、念念不忘吗?”

    杨天臣情真意切地凝视着远方。

    佟雷感慨道:“杨叔叔,你们那个年代打仗真不容易。”

    杨天臣笑了:“打仗还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都一个样!不都是杀敌报国、流血牺牲吗?这就是咱们军人所要做的。说句家里的话,我都没想到咱爷俩能一起上战场,老首长深明大义难能可贵呀!”

    佟雷心里波澜起伏,感情激流冲击着心室的堤岸,他已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想,老一辈之间的友谊是那样纯朴、那样真诚、那样牢不可破。战争如同一条特殊的纽带,用一种无形的力量把同一战壕的战友从思想上、感情上和肉体上紧紧联结在了一起,彼此心心相印血肉相连,想分都分不开。即使若干年后,时光流逝、往事如烟,依然心向往之,久久难忘。如今我们新一代军人的所作所为,不正是他们亲身感受的又一个轮回吗?

    佟雷想得很远,很远……

    就在这时,山顶传来弹壳急促的敲击声。

    佟雷跳起身,说声:“警报!我去了!”顾不得绕行,从三米多高的石崖上纵身跳下,钻进无线电室。

    杨天臣一把没拉住,感叹道:“虎父无犬子啊!”

    两架F-105“雷公”式战斗轰炸机照旧没有进入防区。它们显然精确计算过地面各种防空火炮的最大射程,以6000 米高度,沿着最便捷的攻击航路,摆出一副长驱直入、单刀赴会的架式,径直冲向保卫目标,很有点当年日军“神风特攻队”的味道。飞到防区边缘后,没等下面开炮,马上一个侧身筋斗,像空中特技表演似的,斜着机身,凭借飞机优异的机动性能,小转弯切半径迅速脱离扬长而去。面对这种情况,我现有装备因性能有限鞭长莫及,只能眼瞅敌机虚晃一枪从容走脱。

    这种现象几天来屡有发生,敌人对我防区如此知根知底,无疑是“SR-71”和“U-2”的功劳。他们想利用骚扰战术和疲劳战术先麻痹我军,不断重复“狼来啦”的古老寓言,待我失去警惕后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发动偷袭。

    敌机环绕火力圈外围飞来飞去,其险恶用心早被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杨团长识破。只要你没胆量进来,老子就不动手,来了就不客气。不打便罢,打则必胜,叫你有来无回!他命令部队高度戒备,时刻警惕敌机动向,准确把握开火时机,既不能轻易上当,也不能坐失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