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乡有名的本分人。从小你就不着吊,整天偷鸡摸狗不正经念书,挨打没了数也不知道疼,越打越往前凑,拱火儿哪?真是混到家了,有时候咱爹恨不得一锤子砸扁了你!”陈友逮着机会就数落他。
“小时候那是淘气。”魏立财满不在乎。
“长大了也够呛啊!三天不打架你就手痒,打还打不过人家,这不是欠揍吗?哪次不是我帮你解围?没用的东西!这次抓特务,有用武之地了,关键时候可别拉稀。”回想起童年的生活,陈友心驰神往。
与陈友相比,魏立财自愧不如,他一百个服气:“友哥,我也就这样了,打完仗复员回家,娶媳妇生孩子,种庄稼喂猪,养家糊口过日子,这就不错啦,还能指望啥?”
说起家乡,陈友就想起慈祥的养父养母,两位老人的养育之恩今生今世也难以报答。他目光深邃语气沉静地说:“听着,爹让我带你到部队,本来是想让咱俩锻炼锻炼,将来能有出息,没想到哥俩一起上了战场。平安回去便罢,一旦发生意外,不管剩下谁,都要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安度晚年,养老送终。”
魏立财鼻子一酸喉头发热,情不自禁抓住陈友的手:“友哥,说啥呢!怪难受的,咱们都好好的,将来一起回家见爹妈,你可别吓唬我。”
“战场上啥情况没有?我说的你听见了吗?你必须郑重其事地答应我!”陈友执拗地问道。
“我向你保证,听见了,也听懂了,咱不说这些了行不行?”说着,转身取过水壶,拧开盖举到陈友鼻子前,“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闻闻。”
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
“酒?”陈友高兴了,“什么酒?哪来的?”
魏立财洋洋得意地说:“双沟大曲,怎么样?临出发前在司务处买了一瓶,酒壮熊人胆嘛。”
“放屁!不嫌丢人!这叫酒壮英雄胆!”陈友拿过自己的水壶一晃,“看看,咱这儿也有,泸州老窖,小队长悄悄给我的,特殊照顾,比你的高级。”
“好你铁匠,跟我打埋伏!我说你怎么背来俩水壶,敢情留着后手哪!”两人说笑着,拿出干粮和罐头,一边听着周围的响动一边小口啜饮起来。陈友酒量大,善豪饮,平常二斤烧酒下肚面不改色。魏立财可没这两下子,喝上几口就红头涨脸成了醉八仙,执行任务期间他更不敢多喝,便坐在旁边警戒,心满意足地看着陈友喝得舒坦。
小李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睡眼惺松望着酒壶,咽口唾沫怯生生地说:“班长,我也想喝口酒。”
魏立财瞪起眼:“去!新兵蛋子喝什么酒?老实睡觉!”
陈友拦住他,温和地说:“喝酒不是好习惯,别跟班长学。不过夜里又潮又凉,给你喝一小口暖暖身子,赶快睡觉,明天还有任务。”
凉风习习,烟瘴四起,山林静悄悄的。东方天际的曙光和朝霞久久没有踪影,浓重的暗夜好像潮水,无边无际。星星在天幕上眨着眼睛,兀立的群峰好像巨大的鬼脸,挤压着人们的心膊。
黑暗中,两个异姓兄弟紧紧靠在一起,度过战场上的漫漫长夜。
一头野猪,正在竹林里“哼哼叽叽”摇头晃脑的寻找食物。它浑身黝黑、体态强健、外表威猛,两颗大獠牙挑出唇外,钢针般的鬃毛上插满枯叶,四蹄糊着污泥。粗大的鼻孔不停抽动,喷出一股股难闻的气味,旁若无人一门心思寻找食物,发现嫩竹笋立即精神百倍,用它那无坚不摧的鼻子,三下两下拱出来大口咀嚼,白沫横飞“喀嚓”作响。
忽然,它站住不动了,抬起头,机警地竖着小耳朵,血充双目怒视前方。须庾,开始焦躁不安,在地上又刨又拱,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吓声。原来相距不到十米,三顶钢盔下,六只慌恐不安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它。
刘文、张小川和一名报务员奉命协助一排执行潜伏任务,他们忍饥挨饿口舌生烟地趴了两天两夜一无所获,正心烦意乱百无聊赖,这头饥肠辘辘的野猪拱了上来,张小川首先听见异常响动并发现目标。起初,他觉得挺好玩,端起步枪远远瞄着它,嘴里“啪、啪”的摹仿枪声,暗想:如果让动真家伙该多好,保证让连来顿红烧野猪肉,解馋!也不算吃苦受罪的白来一趟。
“刘班副,立功的时候到了,你下命令,我保证一枪撂倒它,决不浪费第二发子弹,怎么样,干不干?”张小川单眼吊线,歪着嘴自告奋勇说。
“住嘴!”刘文如临大敌,大气不敢喘,“敢开枪,老子先就地正法了你!”
“可是它越来越近啦!都闻着臭味了。要是发现咱们冲过来,可就来不及了。”张小川故意大惊小怪。
“慌什么慌!一头破野猪吓成这个样子,别怕,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