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烟垛,张小川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爬上去,卷了根“擀面杖”两手举着,摹仿老兵们大过烟瘾。刚才见排长进来吓得不知所措,趴在上面大气不敢喘,正惊惶失措一筹莫展呢,随着这声断喝,眼前直冒金星一个倒栽葱掉了下来。
后来得知其他班、排也有类似情况发生,不知什么原因,这回连长沈长河虽然恼火,但一言未发。第二天,指导员王怀忠带着司务长主动找到仓库管理人员,客客气气、好说歹说硬塞给人家五十元钱算作赔偿了事。
后半夜,睡意正浓的佟雷被一只手轻轻推醒。
“佟排长,连长、指导员找你,让你马上过去。”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清是连部文书蹲在面前。
“有任务吗?”
“可能是。”
佟雷迅速穿衣起身,披挂停当,一眼看见沈长河和王怀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了。从他们异乎寻常的神情看得出有重要事情。
“二排长,刚才团长亲自来过了,明天的行军路线有变化,原道路因出现险情造成拥堵,预计下午才能通车。但部队不能在此久等,决定绕行一段支线,多行三十公里左右。这段路上有座小桥,年久失修,很长时间没有重车走过,大批炮车强行通过没有把握。团长命令我连立刻派人提前出发,在大部队到达之前加固该桥。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二排。”沈长河紧盯着佟雷的脸。
“明白了!连长,我马上叫醒大家,十五分钟后出发。”佟雷精神抖擞满口答应。
“别忙。”沈长河摆摆手,“你们还是乘坐原来的三台车,司机已经准备车去了。团里另派两台车装载木料和加固器材,由工兵参谋带队,具体指导作业。记住,此事关系重大,既要分秒必争又不能蛮干。”
“是!”佟雷暗忖,这回跟张志峰扯平了。
王怀忠平静地说:“二排长,同志们长途行军固然辛苦,可是任务紧急,不容犹豫耽搁。跟大家说清楚,鼓鼓劲。”
“指导员,你放心,二排都是好样的,谁要当草包,我就把他垫到桥底下去。保证完成任务!”佟雷显得信心十足。
“不可掉以轻心。”沈长河又提醒了一句,“佟雷,准备出发!”
十五分钟后,五辆执行紧急任务的卡车大开车灯,相跟着驶上盘山公路。夜黑沉沉的,山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要下雨了。
山谷底部横亘着一座小桥,长不过十米,高约三米。桥下是一条落差很大的溪流,水虽然不深,但是旋窝飞转水流湍急,“哗、哗”的水声打破密林深处的寂静,顺着山沟传向远方。
时间紧、任务重,车队一到,立即行动。
“五班准备固定器材,六班卸车,四班跟我下水。”佟雷安排停当,浑身脱剥,只剩一条绿裤衩。几辆卡车同时打开车灯,把桥上桥下照得雪亮,也把佟雷照得雪亮。
“好一个‘浪里白跳’!”刘文用他那骨瘦如柴的小肩膀扛起一根圆木,龇牙裂嘴地看着排长筋肉暴绽的身躯,暗自称奇,又不免自惭形秽,“这老兄从小吃什么长大的?结实得像头牛!”
周援朝提一捆大绳“呱叽、呱叽”地走过来,身后是班十二条光身赤足的汉子。
“排长,你在岸上指挥,我先下去探探底。”
佟雷瞥他一眼,接过大绳系在腰间,说:“四班长,你马上向工兵参谋请教加固方法,然后指挥桥下作业。离天亮不到两个小时,七点钟车队将从这里通过,时间要抓紧,让振海跟我下去探路。”
“好吧。”他答应一声,不情愿地朝桥头走去。
初冬的溪水冰凉刺骨,山风一吹,佟雷周身一颤,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排长,冷吧?没事,冷过劲儿就不冷了。”憨厚的刘振海满不在乎的在齐腰深的水里奋力前行,这点水对一年四季在水上飘泊的渔民儿子来说完不在话下。
紧张的作业迅速展开,小桥上下一派繁忙,在车灯的照耀下,这群临时“工兵”扛的扛,抬的抬,钉的钉,绑的绑。“嗨哟、嗨哟”的号子声、吆喝声、马达声响成一片。汗水、泥水、河水混在一起,顺着年轻人的面颊、颈项、脊背和大腿流淌着。此时,任何动员号召、豪言壮语和激情表白都是多余的。军情就是命令,时间就是命令,每个人都豁出去了。有的扎破了脚划伤了手,有的碰肿了头蹭掉了皮,然不顾,手提肩扛奔走如飞。
据说当人受到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时,肾上腺素会大量分泌,从而使其最大限度地发挥潜能,突破极限。于是,武松在景阳岗上“三拳两脚”打死了猛虎。佟雷他们的肾上腺素是否也在大量分泌不得而知,此时此刻斗志昂扬、奋不顾身,出大力、流大汗确实是非比往常。不过,凭意志罢了。
他们用粗大的枕木在桥下竖起立柱,又用横木将它们钉在一起,互相叠压、咬合,构成一组坚固的桥墩,把
原本不堪重负的桥梁稳稳支撑在小河上。然后,又把木料整整齐齐铺在桥面上,用大号扒钉紧紧连接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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