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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情疲惫。
伸手,织昀想拂开他纠结的眉心,但他下意识地闪过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产生无数联想,他是不愿在织语病房外与她亲近,或是这场混乱让他确定了自己感情真正依归?他……预备收回放在她身上的情爱了?
织昀试探地问道:“孤挺花开了,你是不是要……终止契约,转过身不再理我了?”
“你在说什么?他困惑地问道。
他忘了……忘记自己曾说过的话,说不定这场手术,让他把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一切,包括对她的承诺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个想法令她安下的心倏地风起云涌、翻腾不已。
“我想问你——我们还是盟友吗?你还分得清‘喜欢'和‘爱'的相异点吗?我还有机会等织语长大请她把你还给我吗?等我发苍苍、视茫茫时,你还会在我身边爱我吗?”她越问越激动,一个个的问句透露出她无限的恐惧。
她不该选在这时质询他的爱,他刚刚才把织语从鬼门关抢救回来,交织在他心底的是许多无法消除掉的罪恶感呀!我很累了,让我休息一下,等我想清楚了就去找你。他必须静下心来沉淀过多的情绪,让理智来帮他厘厘这团混乱。
此刻的他没办法、也无能为力去照管她的惶惶不安。
他也开始不确定了?他要好好弄清楚他们之间是爱,还是同情?也许想清楚后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你要想清楚什么?想清楚存在我们之间的,是不是一场迷惑?她的心冷绝了,她下的赌注果真血本无归……
“织昀,不要在这时候制造问题。
她不是制造问题,是惶惑不安哪!害怕她握在手上的幸福只是镜花水月,害怕昨夜的情爱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我一直是麻烦制造者,你会不明白吗?”
“我们不要吵架,你先回房去好吗?”他无力地拍拍她的肩膀。在这种心不稳情不定的时刻下,他不要和她讨论任何事,免得让无谓的争执把情况搞得更糟。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仿佛——仿佛——他们的心也渐渐远了。
其实她要求的并不多呀!只要他说声是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她就会安心,就会挺起背脊,不怕世人的嘲讽谩骂,可是……他不肯说……
挥开泪水、强压下心痛。织昀在手背上咬下一圈深深齿印后,推开手术室的门。
“罗小姐,很抱歉!织语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见客。刚刚的那位护士小姐口气不善地挡在门口。
那护卫的姿态代表着她知道些什么了吗?她想转身回房,却听织语的声音自里面传来。MISS刘请你让她进来。织昀拄着拐杖进入。接触到织语不谅解的憎恶眼光,她的心倏地一紧。
“我真心待你,你仍拿我当敌人是吗?收了我的拐杖、我的衣服、我的礼物之余,连我的丈夫你也要一并接收了?”她虚弱的控诉一声声敲在她的良知上,狠狠地撩起她的罪恶。
“我从不介意你分享我的所有、包括父母亲的疼爱,可是你怎能那么贪心,伯墉是我用生命心去爱的人,你竟然都不放过。
织语寒冽的指控宛如冰刀,一刀刀戳得她无路可逃。
“爱情是双方面的付出,光是你一个人……她的道理在这时变得薄弱而不堪一击。
“你不能不承认,在你没有出现之前伯墉一直是爱我的,我们甚至定了彼此的身分,是你有计划地谋夺了他的爱,罗织昀——我恨你,我会用一辈子、用我部的生命来恨你,请牢牢地记住,在你的新娘礼服上,将沾满我罗织语的鲜血。
“不要恨我……她频频摇头。真爱无罪……
这四个字在她脑中飞快闪过,是谁告诉过她这句话?可笑!当初她还指天指地讨伐过这四个字,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要靠这四个字来庇荫。
真爱无罪……她想起来了,这是妈妈告诉她的话!忽地,母亲和织语的身形叠合为一。
织语的诅咒化成一幕幕画面,织昀看到了躺在棺木中盖上黄布的尸体,那是枯槁的织语,她面目狰狞地坐起,一道道血柱喷上她的眼、她的心,染红了她的嫁衣,穿着新郎礼服的伯墉神情茫然地缓步走近棺木……
“不要恨我!织昀无力地申吟着。
“你恨了我爸爸妈妈一辈子,恨的滋味你比谁都清楚,现下我们易地而处了。你也可以享受一下,这此晕压在他们胸口的苦痛。她冷冷地笑着。
“我只是爱伯墉,爱他触犯天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