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禅赞禅师悟道以后,有一天,看到他的受业本师在窗下看经,正好有一只蜂子飞投纸窗钻不出来。古灵便趁机说:“世界如许(这样)广阔,不肯出。钻他故纸驴年去(驴年,是代表永远没有这一年的意思。因地支十二生肖里没有驴)。”遂说偈曰:“空门不肯出,投窗也大痴。百年钻故纸,何日出头时。”他的受业本师,因此启发而终于大彻大悟。后人对于这个学案,又写了一首诗偈说:“蝇爱寻光纸上钻,不能透过几多难。忽然撞着来时路,始信平生被眼瞒。”
人活老了,便可知道有许多人间世事,被自己耳目所欺骗,被自己情感主观所蒙蔽的,非常之多。既然自己的耳目亦难信尽为真实,只有用心体会历史法则的“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为道纪”才较为切实得当。同样的道理,相反的表达,便有子思在《中庸》篇中所谓的“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其实子思与老子一样,极其重视历史哲学与历史经验的因果法则,鄙薄“予智自雄”、“师心自用”,但重“察察之明”的不当。由此而反照今日世界,普遍都靠耳目收集资料,作为统计的政治方针。甚至凭藉电脑统计的资料以定人事的管理。有时碰到电脑本身的误差,或人为有意对电脑的错误操作时,想起老子“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的妙语,在无可奈何之处,便只好哑然作会心的一笑了!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容,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浑兮其苦浊。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
老子的“士”的内涵
上古时代所谓的“士”,并非完同于现代观念中的读书人,“士”的原本意义,是指专志道业,而真正有学问的人。一个读书人,必须在学识、智慧与道德的修养上;达到身心和谐自在,世出世间法内外兼通的程度,符合“微妙玄通,深不可识”这八个字的原则,才真正够资格当一个“士”。以现在的社会来说,作为一个士,学问道德都要精微无暇到极点。等于孔子在《易经》上所言:“絮净精微。”“絮净”,是说学问接近宗教、哲学的境界。“精微”,则相当于科学上的精密性。道家的思想,亦从这个“絮净精微”的体系而来。
所以老子说:“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意思是说精微到妙不可言的境界,絮净到冥然通玄的地步,便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而且,“妙”的境界勉强来说,万事万物皆能恰到好处,不会有不良的作用。正如古人的两句话:“圣人无死地,智者无困厄。”一个大圣人,再怎么样恶劣的状况,无论如何也不会走上绝路。一个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根本不会受环境的困扰,反而可从重重困难中解脱出来。
“玄通”二字,可以连起来解释,如果分开来看,那么“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正是老子本身对“玄”所下的注解。更进一步具体地说,即是一切万物皆可以随心所欲,把握在手中。道家形容修道有成就的人为“宇宙在手,万化由心。”意思在此。一个人能够把宇宙轻轻松松掌握在股掌之间,万有的千变万化由他自由指挥、创造,这不是比上帝还要伟大了吗?至于“通”,是无所不通达的意思,相当于佛家所讲的“圆融无碍”。也就是《易经·系传》所说的:“变动不拘,周流六虚。”“六虚”也叫“六合”,就是东南西北上下,几所有法,在天地间都是变化莫测的。以上是说明修道有所成就,到了某一阶段,使合于“微妙玄通,深不可识”的境界。
因此老子又说:“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一个得道有所成就的人,一般人简直没有办法认识他,也没有办法确定他,因为他已经圆满和谐,无所不通。凡是圆满的事物,站在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令人肯定的,没有不顺眼的。若是有所形容,那也是勉勉强强套上去而已。
接着老子就说明一个得道人所应做到的本分,其实也是点出了每一个人自己该有的修养。换句话说,在中国文化道家的观念里,凡是一个知识分子,都要能够胜任每一件事情。再详加研究的话,老子这里所说,正与《礼记·儒行篇》所讲上古时一个读书人的行为标准相符。不过《老子》这一章中,所形容的与《儒行篇》的说辞不同。以现在的观念看来,《礼记》的描写比较科学化、有规格。道家老子的描写则偏向文学性,在逻辑上走的是比喻的路线,详细的规模由大家自己去定。
“豫兮若冬涉川”,一个真正有道的人,做人做事绝不草率,凡事都先慎重考虑。“豫”,有所预备,也就是古人所说“凡事豫立而不劳”。一件事情,不经过大脑去研究,贸然就下决定,冒冒失失去做、去说,那是一般人的习性。“凡事都从忙里错,谁人知向静中修。”学道的人,因应万事,要有非常从容的态度。做人做事要修养到从容豫逸,“无为而无不为”。“无为”,表面看来似没有所作所为,实际上,却是智慧高超,反应迅速,举手投足之间,
早已考虑周详,事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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