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林啊,她生长了数百年的家乡,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的根仍留在这里,只是此去终将漂泊。
炉颜谷下依稀可见冉冉红尘,炊烟袅袅升起的人家之处——快活林、红尘千里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究竟哪里才是她真正的归依之所?
“阿姊!”
桃白若往山下望去,小桃红赶着一匹骡正往她的方向急急而来,骡子背上还驼着一个青衫男子,不是乔木还会是谁?
“阿姊!等等我们!”
小桃红气呼呼地赶着骡,那骡却偏生一副死硬脾气,她愈是赶,它的动作愈慢。“该死的畜牲!快点儿走啊!”
好不容易,小桃红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没好气地跩了那骡子一腿:“死畜牲!偏偏和小姑奶奶过不去么!”
“他不肯回去呢!”
小桃红瞪了乔木一眼:“还没到苍郁岭下就嚷着要随咱们去,和这骡子一样死骡脑筋!”
“那怎么行?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咱们怎么对得起乔伯父、乔伯母?”桃白若微蹙起眉。她自然也知道以乔木的固执,小桃红必然拗不过他,只是这件事如此凶险,她真没把握自己一个人能照顾他们妥贴。
“桃姑娘,乔木自己可以照顾自己。”骡背上的乔木坐直身子,脸色虽然苍白,但比起昨夜已好上许多。“我实在不放心……”
“不放心阿姊和那病家伙麻烦精在一块。”小桃红笑嘻嘻地接下去,乔木的脸色一红,呐呐地接不上话。
“阿姊啊,你就让这呆子一起去吧;要不然他日也思夜也想的,只怕捱不到咱们回来便一命呜呼哀哉啦。”
桃白若睨了小桃红一眼,再看看乔木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想想也好。乔木与她们两姊妹自幼交情好,要真不让他去,以乔木的呆性格,自己背地里偷偷跟着也未必可知,反而更加凶险。
顾虑到这一点,她只能叹口气点点头:“也好,乔木哥,你上来和阙少侠一起坐吧。”
乔木闷闷地摇头:“小生自己骑骡便是了,用不着上马车。”
小桃红快活地跳上马车,轻巧地接过桃白若手中的缰绳。“阿姊,你让乔大哥和那病家伙一起坐,那不是要他的命么?他喜欢骑骡便由得他去,咱们快走,万一给那老妖婆追上,事情岂不是糟糕?”
桃白若无奈地嘘口气:“这样也好,咱们走罢。”
她的话声方落,小桃红手中的鞭子已刷地打在马背上,两匹马吃痛地长鸣一声,簌地往山脚下奔去——
离开了炉颜谷,往此走约莫几十里路便有小市镇,而有人的地方便是红尘。
他们一行四人,除了昏迷不醒的阙彦生之外,心中都不免有些忐忑。
红尘啊红尘,不正是他们最为渴望,也最为恐惧的地方嘛?
山西
阙王府清晨,天才蒙蒙微亮,守在阙王府前打磕睡的家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赫然出现一栋大宅子;论气派、威势,竟丝毫不在天下三王的阙王府之下。
名唤阙福的年轻家丁猛地跳起来,震愕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对街的几栋民宅怎么会平空消失qi书+奇书-齐书,又平空出现这么栋大得不得了的宅子?
“阿……阿财……”他的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心想一眨眼,这宅子又突然消失在眼前。“阿财啊!”
坐在他身畔,正打着呼的家丁给他的吼声吓了老大一跳:“什么事?什么事?”
“你……你看!你看啊!”
“看什么?你失魂啦?”
阿财顺着他的手指,眼前的大朱红门上写着两个大字:梅庄
“你看啊!”阙福扭过他的头来到自己跟前,瞪着那栋豪宅:“那是什么?”
阿财愣愣地:“房子啊。”
“我当然知道是房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房子平空跑出来?”阙福气急败坏地嚷:“对街的张大婶、洪屠户到哪儿去啦?”
“你睡傻啦?”阿财莫名其妙地扭头瞧着他:“什么平空跑出来?那宅子盖了三个月啦。张大婶、洪屠户他们拿了人家的银两不知道有多高兴,老早搬走啦!”
“三个月?”阙福揉揉自己的眼睛,搓搓冻僵了的脸面。“三个月?不可能啊,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你真是的!着魔啦?”阿财没好气地说,站起来伸个懒腰,刚巧对面的小侧门咿呀地开了个缝,一个绿衣少女轻轻巧巧地走了出来。
“阿绿姑娘!”阿财喜孜孜地迎上去,态度恭谨得很:“这么早上哪儿去啊?”
少女长得娇俏可爱,个头比寻常人略矮一些,模样却十分清新讨喜,她娇美地打个揖说道:“老太太想吃素包子,咱们家厨子笨得很,老做不出来,唤我去庙口找找有没有得买。
”
“不忙,不忙!”阿财讨好地说道:“府里上上下下都爱吃素包子,厨房里天天都备着,我去给你取几个来好不好?六只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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