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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个午夜谈话类节目,每个大进电话来的听众,都可以向主持人倾诉心里的苦闷。主持人很少会主动插话,更不做道德上的评判,真正的主角是大进电话的听众,主持人则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

    主持人秋波接完两个电话说:“现在给大家听一首歌,张雨生的《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随着一段简单的钢琴弹奏,电波里响起那难以模仿的独特嗓音——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稀少的叶片显得有些孤独/偶尔燕子会飞到我的肩上/用歌声描述这世界的匆促……”

    听到第二句,心就被揪起来,眼眶条件反射第湿润了。我拼命想要忍住,却难以抑制泪腺的分泌。这些古老的液体夺眶而出,冲刷脸颊上的尘土,从两腮滑落到手背。无法理解自己的眼泪,但我的心已投入到歌声中,桓古不变的无奈,让人难以释怀的悲伤。我惊讶世上竟有如此的歌喉,也惊讶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情怀——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稀少的叶片显得有些孤独

    偶尔燕子会飞到我的肩上

    用歌声描述这世界的匆促

    我是一棵秋天的的树

    枯瘦的枝干少有人来停驻

    曾有对恋人在胸膛刻字

    我弯不下腰无法看清楚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时时仰望天等待春风吹拂

    但是季节不曾为我赶路

    我很有耐心与命运追逐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安安静静守着小小疆土

    眼前的繁华我从不羡慕

    因为最美的在心不在远处

    在午夜的工尺萦绕,像永远不会离去的幽灵,来到我耳边安静地歌唱。他的声音时而淡定时而激昂,时而苍凉时而温暖,不争不取,不离不弃,像路边一掠而过的树,如此寂寞如此凄凉,却独自享受自己的世界,无论白天与黑夜的变化,无论春夏与秋冬的更替,无论多少个世纪多少个轮回。

    一曲终了,我的泪水还没结束,确切第说是失声痛哭——车乘客都注视着我,大概以为我的钱包刚被偷了,泪水依然挂在脸上,无法结实为何如此激动,就因为这首张雨生的歌?在最近半年的记忆里,第一次听到这首歌,也是第一次听到张雨生,怎么突然有这种强烈反应?永远也割断的心灵感应,如同一根导火索,炸开了遗忘的秘密之门。

    下车后擦干眼泪,仰望神秘的星空,不知明天将会怎样。

    明天,我将去杭州。

    第七章 龙井与西湖

    2009年9月19日,上午九点三十分。

    肖申克州立监狱,C区58号监房。

    在我的小簿子里,刚刚写到明天准备去杭州——那是在2008年5月,那么2009年9月的明天呢?

    明天,我的明天,将有一个新的计划。

    再次仰头眺望铁窗外的天空,肖申克州立监狱占地数十公顷,由美国西部阿尔斯兰州管辖。这是美国最贫穷最偏远的一个州,夹在科罗拉多山脉与落基山脉之间,平均海拔两千米,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高山与荒漠。这里的夏天最高温度可达50摄氏度。而冬天最冷时只有零下20度,如此恶劣的环境几乎寸草不生。十九世纪西部淘金的时代,涌入大量亡命之徒,才设立了这个阿尔斯兰州——这个词竟然来自突厥语,意为狮子。

    操场一角有快古老的墓地,平时大家放风的时候都不敢靠近。这座监狱建立至今的一百多年中,每个死在这里的囚犯,都会被埋葬在那片墓地。据说在午夜刮起大风的时候,墓地就会传出凄惨的呼号声——神秘死去的冤魂们,想要占有活着的囚犯的身体。

    只有一个人,他在许多年以前,永远消失在了监狱里,却没有被埋葬进墓地。

    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除了那个人。

    因此,每年都会有人不明不白死在这里,虽然也有很大恶极之辈,即便坐上电椅一百次也不足以偿还所犯之罪行。但我对此仍然心怀恐惧,生怕半夜里睡得正熟时,突然有一只手将我拖入地狱。

    我不想死在肖申克州立监狱,更不想终老于此地。

    因为,我没有杀人。

    对不起,我不需要在你们面前为自己辩护,还是继续写我的故事吧。

    铅笔在小簿子里写下一年多前的“明天”——

    周六。

    我坐上前往杭州的长途巴士。

    出门前骗父母说,公司让我去苏州出差两天。看着妈妈有些担心,我便说是和销售部同事一起去的,必须把这笔业务谈下来,否则月底有可能要被裁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