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汉朝赐给稽侯狦三万四千斛谷米和上万匹丝绸,对我们除了给足邸舍所需,没有任何其他赏赐。我们请求面见皇帝,汉朝的大鸿胪却不肯为我们传达。”主使飞身下马,哭丧着脸向我报告。
刚刚得来的欢喜一扫而空,我脸色铁青,看来这次算盘打错了。
“那驹于利受呢?他在哪里?”我问道。
“汉朝把他留住了,说是当成质子。既然臣服汉朝,就必须遵从规矩。”
我怒发如狂,觉得非要发泄一下不可,我手中的刀在暴怒中忽然从手中飞了出去,像旋转的风车一样,那个使者的身体登时被刀掷穿了,他奇怪地看着我,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像破了的水袋一样,血从刀的侧面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他大叫了一声:“单于──”“扑通”往前一跪,摔倒在我面前。
刚才还欢呼热闹的人群登时像鬼魂一样鸦雀无声。
我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使者并没有罪。我恨恨地骂了一声:“那个竖子劝我向汉朝臣服,完是自取其辱。他现在被汉朝扣留,也是咎由自取,让他为自己的过错承担代价罢。”
左大将须卜氏低头抬起眼皮畏缩地看了看我,说:“单于,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们送了质子表示臣服,汉朝就不好意思自己发兵来打我们。我们尽可以有时间休养生息。”
“可是稽侯狦也有机会休养生息。而且有了汉朝源源不断的谷米和缯帛的帮助,他们很快就可以恢复得比我们强大。”我有些烦躁。
左大将说:“不然。汉朝不给我们谷米和缯帛,我们不可以从别的地方取吗?汉朝现在正当盛壮,我们不能去惹他,但是西域诸国有的是钱粮,如果我们得到了西域的供奉,照样可以变得强大,还需要害怕稽侯狦吗?”
我犹疑地说:“我也想这么做,不过现在西域诸国早就听从汉朝,怎么会给我们钱粮?”
“当然不会主动给,难道我们不可以抢吗?他们原先就是我们匈奴的属邦,对我们素来畏惧。只要我们发兵,就一定可以击破他们。”
“事已至此,也只有这么办了。”我无可奈何地说。
虽然这么做了决定,但是往西走困难重重。西域靠近我们匈奴的第一个国家就是乌孙,这是一个大国,国中最多能招集十万兵马。如果是往年,靠着我们匈奴骑兵势不可挡的力量,乌孙只能闻风而溃,但现在我手头只有五万士卒,绝不可能拿去和乌孙硬拚。
我决定采取一点计策,假装派人去和乌孙交好,等他们放松戒备的时候,再突然发兵袭击。
五
真是祸不单行,我没等到我的使者,却等到了乌孙的骑兵,黑压压的一片,像蝗虫一样朝我的阵地奔涌而来。
“单于,乌孙人果然来迎接我们了。”探子前来报告,他的面庞竟然充满了喜悦。
我哼了一声:“放屁。有派出这么多使者来迎接的吗?分明是来进攻的,给我立即披甲上马迎击!”
我的预料没有错,当那些骑兵从展雾里露出轮廓的时候,每个人手上的弓都挽满了。接着,四下里响起了“嗡嗡”的弓弦声和箭矢的破空声,那声音连成一片,像一堵结实严密的墙,没有一丝的罅隙和残缺。幸好我做了准备,箭矢射在我们的盾牌上,像鼓点一样,呼唤着我们进攻。我把跃虎的旗帜一挥,两翼骑兵立即张开,向乌孙人环抱而去。
乌孙人没有机会溃败逃亡,很快,他们就变成了圈中的野兽,被我们恣意围猎。
还剩下了几个俘虏。从俘虏嘴里得知,我派去的使者已经被乌孙小昆弥注一乌就屠杀掉,乌就屠还将使者的首级送到了位于乌垒城的汉朝西域都护治所。这也不奇怪,如果我是乌孙昆弥,我也会这么做。做匈奴人的附属和做汉朝人的附属并没有丝毫区别,只怕汉朝人对乌孙还更温和一些。如果匈奴已经衰微到分崩离析的时候,再要求人家臣服你就未免有点过分了。我正是从这点判断他们盛大的马队不是来对我这个落魄的匈奴单于进行欢迎的。
注一昆弥:乌孙国王的称号。
还有一点,汉朝的西域都护接受了我派去使者的头颅,就说明他们已经与我为敌。这也不可避免隐隐表明了汉朝对我的态度。
我很愤怒,但我现在不能痛快地报仇。
“单于,干脆我们继续进兵,击灭整个乌孙罢。”兰氏贵人说。
我摇摇头:“乌孙首都赤谷城坚固无比,十八年前,先单于亲率十万精锐骑兵
都没有将它攻下。乌孙本国士卒起码还有七八万,而我们经过这一役,士卒耗减,疲倦不堪,去进攻乌孙可以说毫无胜算。我的决定是,北上攻击乌揭和坚昆两国,这两国兵马少,离都护治所也远,我们可以在那里好好休整,总之,先度过这个冬天再说。”
“很好,请单于下令,我们立刻出发。”贵人们都大声道。
六
军队随即在漫漫的沙漠里行进,五万多人马的队伍看上去也似乎一眼望不到边,但在至尊无上的上天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