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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纬度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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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您是我老师,老前辈。咱们虽然没怎么共过事,您现在又脱了警服,但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头顶同一个国徽,在同一条战线、同一条战壕里战斗过的生死战友……我已经跟您亮明了,我不是为个人的私事来走您这个后门的……我要跟您说的,不仅跟我个人没一点关系,而且还真不能在电话里跟您絮叨,必须当着面才能说,否则就……邵长水如此这般地理论了一番,老人这才口软了,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应道,这样吧,晚饭前,五点半到六点半之间,给你一个小时。行了吧?

    我操,谁欠谁呢?“给你一个小时”?!

    但,你还能把他怎么样了?谁让他是“劳爷”呢!邵长水忍了忍。就这样吧。

    就这样,他还迟到了。劳爷推开这个咖啡吧玻璃门的时候,邵长水看了一下手表,准确时间是五点四十二分。整整迟到了十二分钟。十二分钟呐。假如拖延这十二分钟的不是这老

    家伙,而是邵长水过去手下刑侦大队里的某位侦查员,他一准能把这小子的皮扒掉三层!十二分钟?怎么能允许一个侦查员在行动中延误十二分钟?别说是十二分钟,有时候延误几分钟、几秒钟,都可能造成嫌犯的脱逃,重要证据和痕迹的失落,造成百姓或兄弟们不必要的伤亡,给整个破案工作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但眼前迟到的是这位“劳爷”。你说我能把他咋样?

    “对不起,让你等了一整天。”

    老人总算表示了一下歉意,然后坐下,端起咖啡杯,小小地抿了一口。他身材不高,或者说准确一点,有点矮小。宽脑门,尖下巴,厚嘴唇。眼神闪烁不定。好像很紧张地忙碌了一整天,直到此刻依然“惊魂未定”。一个明显的证据是,他那双保养得比较细致平放在小藤桌面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在那儿轻微地战栗着。

    离给定的一小时时间,只剩四十八分钟了。怎么谈?邵长水默默地打量了老人一眼,心里暗自盘算着:此时此刻,自己既不能显露出焦躁,但又不能不着急。抓不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到明天,老家伙还能给我时间吗?这时,老人匆匆又喝了一口那黑咖啡,便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对邵长水说:“走。跟我走。”邵长水一愣。走?上哪儿去啊!还没正式开谈哩,就走?!邵长水不明白老家伙又在跟他玩啥花招。再说,这两杯价值近两百元的咖啡还没怎么“消费”哩,就白白放弃了?邵长水正迟疑着,那边老家伙却已经扔出两张百元大票,让服务生结账,一边揣起落座后就摆放在小藤桌子上的高档手机、高级烟盒和名牌打火机,向邵长水示意了一下,便照直向门外走去了。

    邵长水犹豫了几秒钟才跟了过去。等他走到门外,老人已经上了他自己开来的一辆轿车。那是一辆崭新的奥迪A6。油光锃亮的黑色外壳儿,像非洲猎人的皮肤和时常茹毛饮血的矛尖一样,在丛林的暮色中,配合主人洁白的牙齿一起暗自闪烁。邵长水忙启动自己那辆差不多也有七八成新的“牛头巡洋舰”,紧随其后,默默驶出了城圈。先是往东,后来又往北,再穿过一大片白桦林,驶进一个新开发的别墅区。

    前边说过,陶里根这边境小城,这些年靠发展边贸剧富起来,同时也吸引了不少有实力或没什么实力的投资商和投机商。城区骤然扩大好几倍。整个城政建设完脱胎换骨,旧貌变新颜。过去只有县政府门前那条“大街”上有几家勉强能称得上“商店”的门市部。现在一二十条大小十字街,纵横交错,商家比肩而立,霓虹灯交相辉映。休闲中心洗浴房洗头房洗脚房练歌房等,则在表面的沉静中,争夺着另一种“辉煌”。郊外(所谓“郊外”,离市中心也不过二三千米),则建起不少商品房住宅区。而最“经典”的作品,便是邵长水此刻驶入的这个“别墅区”。这里大多是独幢别墅,每家可免费享有三百平米私家花园。也有一些联排的,则在第三层上带一个棕红色阁楼尖顶。那是模仿英国古典乡村别墅风格。大片带坡度有起有伏的草地和大棵凌空而起的热带棕榈树,则完由人工铺排栽培而成。在每个关键的分岔道口,都立有木制的箭头式路牌,分别指向不同的分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