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玩命——刀尖马背上行走的土匪传奇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69章
睛,看不见,只好用手去摸,扯住鸡腿狼吞虎咽。另一位更惨,双手已经断掉,用牙叼起酒碗,将酒一点点吮吸进去。飞毛腿目不忍睹,痛苦地闭上眼睛。

    “或许有一天,自己也像他们俩,失去双眼,失去双手……”从血誓入伙那天起,便将生死置之度外,抢抢夺夺中了此一生,也算痛快。谁会想到,竟能在自己的巢穴里见到他啊!倘若知道能有今天,当时不会血誓挂柱(入伙)当胡子。

    也是匪巢里的一次宴席,开餐前胡子大柜大德字将观音佛像郑重地给飞毛腿戴上,说:“我们绺子信佛,佛经规定不杀生,我们是不得已才动杀戒。世道荒乱,恶人横行,待天下太平时,我们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飞毛腿托着观音佛像,随着大德字拜佛念经,他迷惑不解,先前挥刀杀人的刽子手,转瞬变成虔诚的佛教徒。念完佛,喝下一杯掺有动物血的酒盟誓。接下去,大德字为飞毛腿主持插香仪式,这才算是正式入伙。

    胡子插香共有十九句誓词,说一句插一根香,说完誓词香插完。与其他绺子不同,大德字备有一只铜香炉,每炷香代表一个人,插香位置很讲究,特别是大柜二柜插香的地方,任何人都不准插。假如死亡或叠拉(退伙)的话,插香的地方便让给新入伙的人,否则那个位置永远空着。大柜要想知道绺子里有多少兄弟,便去数数鼎中香的根数。

    飞毛腿望着代表自己的那炷香,感慨万千,划火的手颤抖不停,好半天才点燃。绿色的火苗燃起,瞬间即灭,留下暗红的火亮,意味着一生将像这炷香一样,半明半暗地度过,香从顶燃到底,人的一生也就完结了。假若只燃一半,被风吹灭,谁来重新点燃呢?世界上唯有他——那个被自己找遍了白音塔拉的人,他会来吗?不会的……鼎中多一炷香,一边拜佛念佛,一边破戒杀掠,过起这样自相矛盾的生活。万没想到,他真的来了,就绑在院内拴马桩子上。

    夜朝更深的地方走去,篝火已燃尽,宴席接近尾声。

    二柜酩酊大醉,吐字不清地说:“大哥,尖果送你房里去了……拿攀吧!”说完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把二当家的抬到高粱囤子里去。”飞毛腿命令胡子。

    民间有一说,高粱解酒,将喝得大醉的人放在高粱上,很快就能醒酒。胡子大柜叫住水香说:“将那个……”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旁人谁也没有听见。

    “放心吧。”水香会意道,“我就去办,大哥!”

    大柜飞毛腿拎着一盏马灯离开院心,沿着甬道去炮台看看,这是他每天睡前必做的一件事,已成为习惯。

    飞毛腿的卧室里,那个女兵被捆绑在椅子上,她叫李秀娟。此时穿着改良旗袍27,梳着刀把粗的辫子,地地道道的关东村姑的打扮。衣服前襟被撕开,裸露出雪白的胸脯和胀鼓鼓的乳房。从被捆在椅子上,她便极力想用什么遮住胸部,只是办不到,手被牢牢地反绑在后面。

    小胡子弓长子看傻了眼,那脸、那胸、那乳房,叫他心里发痒。真渴望她笑笑,一定更俏丽动人,他劝道:“你不用害怕,大爷待人可好啦。”他铺好一床被褥,放好枕头,去撂窗帘。

    吱呀,门开了,一双油黑乌亮马靴跨过门槛,随之挤进一股寒气,蜡烛火焰倾斜了。她的心房紧缩着,预感到不幸的事即将发生,落入魔掌,插翅难飞,况且又与队伍失掉联系,谁能来解救自己?土匪需要女人,不会放过到手的女人,遭他们作践不如立即死掉。但是,死又谈何容易?手脚捆绑着,如果那可怕事情发生,连反抗和挣扎都难。想到自己的恋人——捆绑在拴马桩上的康志,愧对于他的情感苦苦地折磨着,她心灵深处呼唤:“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大爷,归帐子(被)铺好啦!”

    “去放仰(睡觉)吧!”飞毛腿打发走弓长子,回手闩门。

    哗啦,门闩的声音使李秀娟心房猛烈震颤起来,马靴步步逼近,她绝望地低下头,闻到来者的喘息和浓烈的酒味。一只有力的手托起她的下颏,她刚烈地闭紧双眼,咬着下唇,已经有鲜血从嘴角流出,不再睁开眼睛,不看面前的恶魔,也不看这黑暗的世界。

    可怕的事情并没有立刻发生,那只手放下了她,屋内的蜡烛、马灯相继让他给吹灭,炉中暗红的炭火懒洋洋在棚顶跳闪着,院内所有灯已经熄,月光朦胧地映出盘肠28花式窗户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