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添呀,解放啦,咱家分一垧多坨洼地,儿子也当了爹,不愁吃不愁穿的,比起几十年前的那日子该知足啊。”老伴劝慰说,“自打你从甸子回来,总是不见笑脸,到底为了啥呀?”
嗞!吮吸酒的声音很响。
“在早俺听到枪声就哆嗦,怕你被兵打住……现在,政府说你参加了解放亮子里镇的战斗,立了大功,过去甸子上的事就不追究了,当老百姓对待。可你脾气越来越古怪,谁家的门也不进,到后晌儿就一个人傻呆呆地坐在墙根儿望草甸子,哪儿有啥呀?”
滋!滋!滋!
老伴说老伴的,他喝他的酒,说:“这酒辣的蒿儿,得呀!”
“担惊受怕的那阵子,兵追你警察逮你,小日本抓你,也没见你像现今这样脸老阴天不见晴,屯里人议论你,说你留辫子……大老爷们留个辫子为个啥呀?”
叭!酒盅摔碎在炕桌上,老添给老伴的唠叨划上句号,将那条使屯人亲人费解的辫子用头摆到胸前,粗壮的大手攥了攥,闷闷地喝着酒,直到酒盅、盘碟及整个屋子都陀螺似地旋转起来,他轰然倒塌下去,一如既往地在老伴给他盖的厚厚棉被下,回味往昔岁月中难忘的东西。一到这时,他就自言自语,滔滔不绝。说的是什么,连守在身旁的老伴也没听明白,声音小得如蚊子叫。
草甸子深处屯落中的一个干打垒土大院内,长着青草的墙壁透出浓浓碱土味儿,一种荒原特有的气味。
岳添一次随绺子攻打响窑受了伤,部位叫人羞涩——挨近阳物的小腹处叫土洋炮炸掉块鸡蛋大小块肉,从马上掉下来后就昏死过去。
胡子受了伤一般都不敢公开到医院治疗,怕被官府发觉。养伤到活窑,胡子把岳添抬到牧主虎家,请乡医扎痼。养伤的日子从春天开始,瘦猴乡医叫他感到不快,天天用他细长、干硬的手把脉,他就想揍他一顿。
干打垒土屋一扇花格窗正对着厢房的较大窗户,白衬衫下裸出肩膀的女人出现,准确说他在某日黄昏发现了她,玫瑰色夕阳把她托衬得妩媚。她大约二十五六岁年纪,乌黑的眼睛,白皙的皮肤,素花袍子在胸前变了形,被圆鼓的东西顶起,里边像藏着倒扣两只碗。
“二毛子,真他妈的俊啊!”胡子岳添咽口唾沫,当地人对俄国人和中国人的混血儿称为二毛子。他发现女人时女人也发现了他,隔窗相望的日子什么时候开始到什么时候结束,记不得它。民国二十二年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发生了一件天随人意的事,雷公齐刷刷削掉马圈栅栏门的木桩,炸群后的马四下逃散,虎家的男性公民除不能骑马的孩子外,都外出去找马。
独居一屋的岳添通过院内的嘈杂声判定发生了什么事,基本复原伤口的他完可以加入找马的行列,他没有去的原因就是闪电中他看见窗户前伫立个熟悉的婷婷身影。近日来,他发现在苍茫时刻出现的二毛子女人,衣服越穿越少,起先是裸露肩胛,渐渐衣服下移,颈部、大块酥胸、肥肥的奶膀子(乳根)。竟有一天,女人微闭双眼,挠痒一样抚摸自己光滑的肩膀,沉浸在受人爱抚的幸福之中,她的手指移动,他感到有只小虫子爬过心头。今晚……今晚……他心猿意马。
当虎率人离开大院不久,一股奶香味陡然飘进来。岳添像见到一匹心爱的骏马,虎跃扑倒骑到上面去,女人开口道:
“别急,我还没准备好。”
“准备?”岳添诧异道,“脱件衣服费这么大事?”
……
顷刻,他从脚心到头顶一阵麻酥,啥也没办就结束了。他感到脖子被胳膊有力地搂着,呼吸都有些困难,他大声叫嚷:
“勒死爷爷啦,松点。”
胳膊是松开了,可他重重挨了一记耳光,二毛女人愤怒地说:“我以为你干这个,一定比虎老家伙强,可是,你同他一样的没用。”说完抱起衣服,赤条条推门跑出去。
这场失败的艳遇随着天晴而过去,他又在黄昏时分瞧那扇窗户,认为她肯定生自己的气,不会再出现在窗前。
其实他错了,她仍然像从前那样,抚摸着自己的肩膀,慵懒的身子斜靠在窗前,笑眯眯地凝望着他。岳添在想得到她的遐想中猜测她:叫什么名字?怎么做的虎姨太太,老家伙至少大她二十岁。
“她叫什么娅娜,”若干年后岳添经常呼唤他记不的俄国娘们的名字。她告诉他,自己是纯正的俄罗斯人,根本不是什么混血的二毛子,赌棍父亲把她卖到妓院去还赌债,逛窑子的牧主虎赎她出来做小老婆。
伤痊愈胡子派人来接他回绺子的前一夜,她再次钻进他的屋子,这次她学关东婆娘炕上的木头样子,驯服地听岳添摆布,如果上次她像干劈柴柈子在燃烧,这次倒像熟透的李子,既软又甜的肉透。
“拿着它。”岳添递她一把刀。
“干什么?”与刀刃一样白的躯体在颤抖。
“把你的名字刻在我这儿。”他指
着自己的阳物下面,“我好记着你。”
锋利的尖刀在他隐秘部位刻下她名字的第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