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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命——刀尖马背上行走的土匪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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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出拳!”大柜唱完了,划拳开始,因输喝酒最惨的是翻垛先生,拳常猜错,脸和他酒糟鼻子一样红了。他说:“换拳令。”

    “换啥?”

    “江湖刀棍令。”翻垛先生说。

    人在江湖上啊,

    谁能不挨刀啊,

    我一刀砍死你呀……

    划拳行令闹哄到后半夜,微醉的大柜万胜说,“今年冬天瞅准个富户,狠狠收拾它一家伙,余下的工夫就呆在这儿,班火三子,耍耍清钱(赌博),弟兄们都筛筛(轻松一下),只一样,不准压裂子(奸女人)。”

    “大哥放心。”水香说,“我掰饽饽数馅儿地对弟兄讲了,乔老爷是咱们的蛐蛐(亲戚),村人都沾亲挂拐的,扯耳腮动,谁打女人主意,就插了(杀)他。”

    “严点没不是,”大柜万胜心仍旧不托底,弟兄们长年累月钻林子卧草甸子,上哪去见女人呢?乔家上上下下老少几十口人,姨太太小姐女佣活鲜地出现,晃来晃去的晃得人心旗摇动。万一哪个憋不住,摁倒女人……他说,“看紧点,别错眼珠,熬过冬天,开春回到甸子,就没这些操心的事啦。”

    遵照大柜的命令,负责此项差使的水香在乔家大院门楼加了双岗,沙哑的声音从一个屋子飘到另一个屋子,反复强调的内容是:夜间任何人都不准出院到村子里去,白天不准接触乔家任何女人。如果衣服、鞋子破了坏了交上来,统一送到乔老爷手里,由他安排女人缝补。

    夜里,水香起来查岗查哨查铺,见东厢房点着灯,径直推门进去。几个胡子围在一起,有滋有味地听一个胡子唱《寡妇五更》:

    一更里的寡妇难进房屋哇,

    进了那个房屋啊自己觉着孤啊。

    灯儿也不亮啊,

    婴儿也是哭哇……

    “啥调儿?”水香厉声骂道,“冰天子(姓韩),闭住你的臭嘴!在胡吣,我叫你吃面条(鞭抽)。”

    胡子冰天子青眼换成了白眼,没敢再唱,骄矜地掏出一只硕大的铜骰子,在炕席上掷几下,而后在手里又掂了掂揣进衣兜里,那高傲的下巴悍然地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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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美!”水香心里骂道,他看出冰天子在向他示威。

    绺子都知道那枚铜骰子的来历,它是大柜万胜的心爱之物,后来给了冰天子。拿着亲哥哥给的铜骰子,他感到胆子壮了,在绺子里的地位提高了,如同握柄尚方宝剑,众胡子见那枚骰子就如见了大柜,顿生敬畏和恐惧。

    冰天子狐假虎威,常做出些越轨的事情,慑于大柜的权力没人敢说什么。久而久之,他骄横骄纵,目中无人。绺子中老资格的水香,早年同万胜大柜拜香结成生死弟兄,处于对拜把子大哥的负责,对冰天子管束得很严。因此,冰天子既恨他又怕他,从不敢对水香放肆。

    “没事早点儿放仰(睡觉)吧,少扯大亮子(西洋景)。”水香说。

    不久,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那天,乔老爷请大柜万胜四梁八柱吃白肉血肠,刚端起酒盅,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破阻拦,跑进来跪在乔老爷面前,哭诉道:

    “老爷子,头晌儿(上午)有个带枪的人,把俺摁倒在柴禾堆里……老爷子,您给俺做主啊!俺眼盯那畜牲跑进你家院。”

    “有这等事?”乔老爷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故意说,“胡说,万胜爷的队伍历来纪律严明,七不夺八不抢,十里八村何人不晓?”

    “聚!(集合)”大柜万胜听出乔老爷弦外之音,然后问那妇女,“记住他的模样了吗?”

    “大驴脸,蒜头鼻子……扒掉皮俺也认得他的瓤儿。”遭侮辱的女人说。

    “万胜爷,怎么就那么肯定是你绺子的人呢?我看就别兴师动众了。”乔老爷的话像是恭维,实为激将。粗莽的胡子大柜听出楞缝,坚决要追查到底。

    院心,胡子一字排开,迷惑地盯着大柜。

    万胜气乎乎地来回踱步,一团团乳白热气从嘴喷出。他说:“今个儿绺子里有人胆敢横推立压(办事超出常理,强暴妇女),有尿(有种)小子你自己滚出来。”

    众胡子这才明白突然集合的原因,心里没鬼,处之泰然,大柜万胜锥子似的目光扎一遍胡子,没人站出来。

    “跟我来!”水香领着受害女人,“你把混蛋挑出来。”

    从排头开始,女人睁大仇恨的眼睛,她指着脸色苍白走了形的冰天子道:“他,就是他!”

    众胡子心想,有闹儿(有戏看)。

    “空口无凭,你认错人啦。”冰天子矢口抵赖,故作镇静,努力挺直身子,狡辩道,“昨晚,我给大伙讲《家傻子》瞎话呢。”

    “你进屋就摸俺……”女人决心揭发恶人,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骰子说,“你落俺炕

    上的。”

    锃亮的铜骰子,像块烧红的烙铁,大柜顿感烫心。

    那年,耍一辈子大钱的爹临终前对万胜说:“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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