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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命——刀尖马背上行走的土匪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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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和葛青龙商量对策。本村有枪十几条,对付横刀立马的胡子谈何容易?

    “咱们舍些财物,投石问路,摸摸胡子路数,再做商议。”葛青龙说。

    那天,一辆胶轮大车,辚辚驶进荒原,车上装着去亮子里镇赶集的东西:一头肥猪、数只鸡、鸭及家织的大布(粗布)。葛青龙摇鞭赶车,一身地道车把式打扮,王荣的装束让人一看便知是某大户的管家。带着这些东西,故意避开大路不走而选择荒径背道,没带人跟车护卫,一旦遇到胡子,拱手让给他们,这里可见他们俩用心良苦。

    小村轮廓渐渐模糊,远远抛在后面,蓝雾弥漫的荒原在眼前展开,目光所极,天地茫茫,蒿草没人碱草齐腰,时时切断他们的视线。好在赶车的葛青龙很有经验,蒿草丛棵中钻来钻去又没迷失方向。

    “青草没棵的,真是胡子的天下啊。”王村长感慨道,“纵然有千军万马,把草原篦梳一遍,胡子也弄不干净。”

    “舍孩子套狼。”葛青龙狡狯地笑笑,瞥眼车上的货道,“今个儿让他们尝甜头,明个儿就箱柜里藏人,打他人仰马翻。”

    数日前,村中有人在这一带被胡子抢劫,据他们说胡子穿得破烂,有骑马还有骑驴的,由此葛青龙断定这是一小绺不成气候的胡子。经过周密谋划才装扮成去赶集,引蛇出洞,诱鱼上钩。

    寂寂荒漠中走得缓慢,走得腻歪和焦虑。年轻时寻花问柳的葛青龙,哼起从妓院学来的几句窑调儿:

    哥哥你撵我进了高粱地,

    小奴回身脱了衣,

    又白又胖又胖又白,

    就等你前来把奴抱起……

    哼唱这些低俗的歌谣一来为了解闷,二来为藏匿的胡子早点发现他们。最先见土坨口有一匹红骡子的是葛青龙,一踏入荒甸子他四下撒目,发现目标便停止了唱歌,低声对王村长说:

    “那有头骡子,一定是瞭高的(瞭望),呆会儿胡子出现,你就装得毕恭毕敬要像管家,胡子的规矩、黑话我懂一些,一切由我去应对。”

    那红色大骡子縻在木橛子上挡住去路,葛青龙鞭子劈天一声脆响,喝住牲口,解开马肚带搭在马身上,将帽子摘下,倒扣辕马背上……关东车把式遇到胡子,懂胡子规矩都必须这样做。

    躺在大红骡子旁那个胡子,戴正巴拿马礼帽,满意地点点头,盘问道:“爷们到哪去发财?”

    “称不起爷们,”葛青龙说,“我和管家去亮子里集上卖点货。”

    戴巴拿马礼帽的人似乎相信对方讲的是真话,说:“兄弟到前边办点事儿,想捎个脚儿(搭车)。”

    “中,中,请吧!”葛青龙客气道。心里却想,是瞭高的,还是望水的(侦察)?不管怎样,胡子还是露了头,听到辘轳把响,终会找到井眼儿在那里的。

    那人解开拴骡子缰绳盘到鞍子上,拍拍它的脑门儿说:“回家去吧,我走一趟,很快就回来。”

    大红骡子前蹄蹴地,像对主人表示它听懂啦,忠实地执行主人的命令,打声响鼻跑向甸子,愈来愈快,最后缩成烁烁一团火亮,消失在莽苍的碧绿中。

    车行驶好长一段路,他们间或说句无关紧要的话。蒿草深深,马头晃动外,其他部叫杂草埋没了。突然飞起的鹌鹑惊起王荣一身惶恐冷汗。葛青龙内心也有几分恐慌,但他故作镇静,强挤出些笑,殷勤地献烟,被搭车人谢绝。

    草棵子忽然站起两个人,端着枪蛮横地喝道:“把马卸下来,借爷们骑骑。”

    “这……”葛青龙眼珠转了转,察颜观色得出结论:他们不是一伙的。果然如此,搭车人把扇风的巴拿马礼帽慢悠悠地戴在头上,坐直身子,四平八稳地迎着枪口问:

    “报报迎头(说说山头)。”

    端枪的两个劫匪相互对视,交替目光,他们不懂黑话,冷着脸,凶恶威迫道:“别他妈的打哑巴语,快点卸马,免得爷们费事。”

    “他们俩也敢称爷们?”搭车人虎起脸来,对襟小褂子一扯,抽出两把匣子枪,哐哐,子弹顺着劫匪的沙枪枪膛打进去。一般地说来,沙枪要立刻炸膛,可这两个寒酸鬼,枪里根本没装火药,他俩只觉得手握的沙枪有力地朝后一坐,人被吓得魂飞天外。

    搭车人见此附掌大笑,地说:“枪嘴朝下控控,子弹是不是钻到你们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