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老树的树身上竟有赤火掌印。
邵风神情冷肃的瞪视那团犹似被火焚烧过的掌迹,疑惑与狂怒并上心头。
“是赤火掌。”德聿亦寻到此处,上前一步勘查。“看来这掌拍上树身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年。”他沿着老树绕走一圈,又有发现:“看-----此处有雨具尚俱人形的骸骨,瞧这两具骨骸胸骨之处均呈焦黑,显然皆是身中赤火掌遇害-----莫非这二人之死与三年前柳府一夕间横遭灭门有关?”他瞥了邵风一眼,语带深意。
“灭门”二字确实刺耳。二十多年前清啸庄亦是惨遭灭门;两则灭门血案雷同之处,在於当年对清啸庄狠下杀手之人,虽已先行向庄内众人下毒,众人实则直接命丧於赤火掌下。
邵风便是因循此一线索,查访出江湖上善使赤火掌的,唯有已故赤玄童姥的大弟子云蓁,然而事隔多年云蓁已死,杀父、灭门之仇却不可不报!邵风发过誓会让柳湘柔生不如死!
岂知柔儿天真纯挚的懋眷纪乱了一池春水,纵然他曾残酷的玩弄她、无情的离弃她,地依旧爱恋深钨,以致直到末路,仍为他泪湿白绢,还道不忘旧约……他的无情不曾抹灭她对自己温柔的爱恋。柔儿在他身上下了一道柔情缚咒,却在他已为她颠狂沈溺之际,选择一死教他悔恨永生曰柔儿啊,柔儿!究竟,这场仇恨毁灭的是你……或是我?
“风?”德聿唤醒沈思中的邵风。
“德聿,赤火掌当理应随着云蓁之死失传於江湖,不可能於三年前重现,除非云蓁死而复活!”
“柳姑娘呢?”
“柔儿不懂武学。”他曾为湘柔祛毒月馀,自然清楚她不曾习武。
“这麽说──难道江湖中懂得使赤火掌的不止云蓁?”
邵风步出杂林,抬眼望见一轮满月已挂上中天,皎亮的月光映照在碧波池上,回射於山石壁荡出一片水光,摇曳的波纹如他此刻内心的紊乱──假设若德所言确实,那麽当年滤啸庄的灭门血案,云蓁并非唯一可能的凶手。
“如今事实证明,”德聿推断:“另有人能使赤火掌,只是清啸庄的血案牵涉到世伯与云蓁的私怨──若说当血案的凶手另有其人,似又不符四叔的描述!”
邵风神色凝重。“四叔确实说过,当年以亦火掌血洗山庄的是一名蒙面女子。家父揭去女子的面纱後,曾口出“是你”二字,而身中致命的一掌正是赤火掌,对方更在出掌後言明……家父“背情忘义,当死於赤火掌下”。”他转述当年朱四臣亲聆的一切。
“这倒奇怪,她似乎刻意强调要世伯受死於赤火掌下。”德聿质疑。
邵风沈默片刻,才又续言。
“家父二十五岁那年曾奉祖父之命,下江南海运南粮万石北上,因而在江南邂逅云蓁,二人临别之际,父亲曾许诺迎娶云蓁。岂知祖父反对在先,祖母又病危,待服丧三年後,父亲回返江南已通寻不着云蓁的踪迹。之後父亲失意返家,在祖父数次病发後,迎娶了自小指腹为婚的母亲。”
“原来如此。“背情忘义”四字,是指这段往事了?”
“当年父亲云蓁曾立过毒誓──两心不离不弃,女方若有二心死於男方的无生剑下,男方若背情忘义,则亡於女方的赤火掌下。”
“这麽说来,当年清啸庄的血案应该确实是云蓁下的毒手。”德聿凝望地下两具骷髅骨骸。“严格来说,世伯也不算背约,缘分恁地奇妙,挚爱至深,往往却不能厮守。”
德聿手摇摺扇,缓和打趣。
“想不到风兄父子皆是旷世痴情种。世伯为云蓁抱憾,你怜惜柳姑娘,今後想必终生不近女色。”摆明是消遣之意,以他人之苦为乐。
邵风回德聿一词白眼。这家伙身分矜贵,当真无法无天!算他识人不清,误交匪类。
“痴情种岂止家父与我。德聿,你千里迢迢一路自北地追到江南的滋味,想必也不好受吧?”
邵风三言两语使得德聿的笑脸顿时僵化。
“我说过我是来“杀人”的。”面色可谓之不善。谁教“痴情种”三字犯到他的忌讳。
此人完开不起玩笑。邵风但笑不语,随他狡辩。
仰望已升至顶上的满月,邵风道:“夜色已晚咱们等明日天大亮再来搜寻吧!”再回顾一眼被水光映亮的山石,苦涩的回忆排山倒海涌来,彷佛,又回到了那一夜……“怎麽了?”德聿见他目光凝定不动,遂顺着邵风的视线望去,发现他两眼凝定之处是山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