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痛苦……
“毅爵……”
她小跑步,冲到他身边,紧紧的,自他背後圈住他的腰。她知道自己很莫名其妙、知道自己的恐慌毫无理由,但她就是害怕啊!
拉开她的手,他面对她。
“你怎么了?”
她的苍白、她的凄然,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他没有温存动作、没有怜惜,只是冷冷询问。
“我……你……你可不可以留下来,别走……”
一个邪气笑容,他轻佻说:“原来你想要这个?”
接著,他俯身,将她搂进怀里,他的唇舌恣意在她口中索取津蜜,他的大手顺著她的曲线抚上她每寸肌肤。
她挣扎推开他,懊恼地说:“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算了,你回房吧!我把这里整理整理。”
没反弹,投出一抹深意後,他顺著她的意思离开房间。
时芬环顾周围,给自己打气,“谈时芬,勇敢一点,晚上他要把你介绍给他的家人,你当然会有一点恐慌、当然会有一点手足无措,放心,你会克服的。”
她先从浴室里面提来一桶水,将大大小小家具擦洗得乾乾净净,换上仆人送来的新床单和棉被,再打开行李,把衣服整理好,准备放进衣柜。
咦?白上衣、牛仔裤、护士服……这是谁的衣服?之前谁住过这个房间?为什么没把东西带走?
时芬摇摇头,纳闷,把带来的衣服挂在衣橱—角,和先前的分开。
走向书桌,拿出自己的笔记型电脑和文具,准备放进抽屉,拉开抽屉,蓝色的日记簿孤伶伶躺在里面。
不是好奇,纯粹出自下意识,她拿出日记本,打开锁扣,翻读。
一九九九年五月三日
亲爱的妈妈:
第一次,我对自己不确定,不确定他的行为,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我喜欢他吗?不!我的理想对象从不是一个严峻刻板、自我中心、霸气无礼的大男人,更何况,目前我最重要的工作是将小颖推上舞台,而不是谈情说爱,时间对我是宝贵的东西,我必须尽力完成你的愿望。
但总有那么一些些解释不来的期待,期待他在上班前、上楼探望母亲时,见上一面;期待他在下班後,带来一壶好咖啡,坐在我的床沿,他做他的事,我看我的书,我们甚少交谈,但气氛融洽得让人心喜。
昨天夜里,他很晚才回家,我坐在窗前等待,等待什么?当时我并不清楚,直到他车声响起,不定的心才安置下来,我在心中默数他的脚步,数著、数著……抬眉,我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笑容,我已经忘记多久,我没有发自内心真正快乐过。
他没敲门就进来,他从不理会孤男寡女这套论调,尽管夜已深。
他送给我一个玻璃球,摇一摇,就会漫天飞雪,绿色的圣诞树、白色的雪人,把浓浓的圣诞气氛装进玻璃球心。
我晓得,在不是圣诞节的现在,很少人卖这个,我问他为什么送我这个?
他说:“你不是说,所有节日中最喜欢圣诞节?”
是的,我最喜欢圣诞节了,喜欢那个有你、有外婆、有“他”和火鸡大餐的圣诞节,那年我收到一个好大的黄色绒布狗,每天我都趴在它身上,压压躺躺,我在它身上作白日梦、在它身上唱歌、在它身上祈祷,祈祷“他”快快成为我的爸爸,让我们家人在一起过著快乐幸福的日子。
於是,前天他问起时,我告诉他,我最喜欢圣诞节,没想到他居然会记起我的话,并把“圣诞节”送到我手中。
这是否代表他对我用心、他喜欢我?
不过,平心说,我真的很难想像他会喜欢我,这样一个冷漠的男人,一个对亲妹妹都没有热情的男人,会拥有“喜欢”这类情绪?
或许是我想太多吧!或许他对我,只是……一时无聊……
时芬念得专注认真,她的眼睛一页一页往下看,无数的猜疑在心中产生。
这个女人是谁?她的存在对毅爵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毅爵将自己安排在她的房间里?
随著日记越往下翻,她的心情越沉重。
“她”在报复一个不能走路的病人,“她”在猜测毅爵是否喜欢自己,“她”是谁?为什么自己对她的遭遇觉得好熟悉?为什么读著日记,她像在翻读自己的心情?
一重重迷雾挡在眼前,时芬快要窒息……
不,她不要待在这里,她要下楼找毅爵,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
走出房门,踩过厚厚地毯……是的,她来过这里,只不过在什么时
候,她已经忘记。
停下脚步,右手边一堵厚厚的门,引诱著她去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