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茗轩右手却没有坐着纪衍泽,隔着一个位子坐着的是那天在江阴路看到的二管家刘江,杜茗轩和刘江中间还坐了一个人,个子比杜陵北高了半头,头发有些灰白了,背却也是挺直的,年纪似是不小。
梁雨言问孙宁:“那边那个人是谁?”
孙宁瞄了一眼:“哦,那是杜府大管家陆方。你怎么开始关心起杜家的事了?”
“哦——”,她猛地想起来,促狭地笑了,“你是在看纪衍泽吧?我早替你看过了,没在那里。”
梁雨言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孙宁笑而不语。
台上的戏一出接着一出,什么《贵妃醉酒》《龙凤呈祥》,梁雨言本来年轻,虽然勉强看得懂却并不喜欢,渐渐地有些昏昏欲睡了。
孙宁左顾右盼地瞧这个一会儿,看那个几眼,时不时地还来和梁雨言说几句话,倒是精神的很。
梁雨言觉得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这个戏台,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脑袋也渐渐地耷拉下来,磕到面前的小桌子上,发出一声响,这才醒过来。可没两分钟,又要睡着了。
“喂!别睡了!”是孙宁的声音。
梁雨言趴在桌子上,极不情愿地抬起头,迷迷糊糊地问:“什么事?”
她坐的是凉棚的最后一排,即使睡觉也不会被人发觉,孙宁怎么总是来搅她清梦?
“纪衍泽正找你呢”,孙宁看着梁雨言立即清亮起来的双眼,摇着头笑道:“一提他你就来了精神,瞧,那不是?”
果然,纪衍泽隐身在凉棚后面的花草里,探出半个身子来招手,藏得这样隐蔽,如果不是孙宁眼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梁雨言四下瞅了一圈,见没有人注意自己,方起身,走到了纪衍泽身边,眼睛并不看他,问:“你在这里做什么?找我什么事?”
纪衍泽把手竖在唇上,说:“嘘,小点声。”
说罢,引着她从花园的小门出去,才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这个给你。”
梁雨言打开盒子,看见了里面的东西,烫手一样地快速合上,递了回去:“这个太贵重了,我听说今年这样好的珍珠连四美轩一共才只三串,我不能要。”
那盒子里,正是四姨太脖子上的那串珍珠项链,一模一样。
纪衍泽看她不肯要,有些急了:“不错,一共有三串,两串都被杜府买了来——一条给了大哥杜茗轩,被他送给杨芸了;我这一条放着也是没用,除了你,我并不认识什么别的女眷,难道要我扔了不成?”
说罢,又问:“你有什么不敢拿的?你是梁府的小姐,难道还不如一介戏子?她拿得,你怎么拿不得?”
梁雨言无话,只见纪衍泽着急的样子,只得接过来道:“好吧,那我就收下了——你怎么不去看戏?”
纪衍泽往园子里看了一眼:“父亲和大哥都在看戏,家里总要有人照应着,万一外面有什么事怎么办?”
话是这样说,可他看着凉棚里杜茗轩的神色,分明是不甘的。
梁雨言看在眼里,心下一叹,又想起了那天在净园外面碰到他,他提到自己的母亲时那样寂寥的语气。
换作谁,也是要不甘心的。同样的父亲,只是因为母亲的身份地位,无端地就比别人矮了一截——纪衍泽比杜茗轩要高一些,只是比他略瘦,骨子里少了杜茗轩那样的飞扬跋扈,有一点书卷气。
可即使这样,如果他有一个杜茗轩那样的好出身,只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而现在外面的人提起杜府,在议论杜陵北之余便是羡慕地说:“杜陵北有个好儿子呢——杜茗轩那样能干,真像他的父亲,虎父无犬子。”
这也难怪,除了与杜家有往来的人知道杜府里有纪衍泽这样一个二少爷,百姓们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梁雨言没话找话,说道:“我看杜太太人倒好,不像杜茗轩那么盛气凌人的,叫人看着就不舒服。”
纪衍泽微微一笑:“杜太太人是很和气,不过太和气了,反而让人觉得不舒服,总感觉她是个假人,至于我大哥么——”,他语气淡淡,像是说着不相干的人和事,“被宠得久了,脾气坏些也是正常。”
梁雨言看他这样的神色,总是难受。虽然纪衍泽脸上是平静的,可那双眼睛里深不见底的黑让人一望而知,他总是不开心的。
“你在发什么愣?”纪衍泽看见梁雨言呆呆地看着自己,问。
“没什么……对了,你认识叶晨曦?”
“那小子”,纪衍泽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我在香港呆过一段时间,在那里认识了他。你见过他?”
梁雨言答道:“嗯,前几
天见过,我们还说起了你。他是孙宁的朋友,他们……关系很好。”
纪衍泽笑起来:“那小子是不是说了我不少的坏话?”
梁雨言没有说话,用脚无意识地蹭着地上的泥土。
纪衍泽并没注意,问道:“孙宁,就是盐商孙泰家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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