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多是纱绸的帽子,大大的荷叶边,戴上去显得十分淑女,孙宁一个一个地试过来,总是不满意,终于叫过老板来,皱着眉头:“你们这里有没有其它的帽子?”边用手比划边说,“要摩登一点的。”
老板想了想:“这顶怎么样?”
拿过来的是一顶灰色的毛毡帽,像是男人戴的,只是帽檐上缠了一圈淡紫色的绸带,孙宁戴在头上,在镜子前扭来扭去比划了半天,转过身来问梁雨言:“怎么样?像不像美国电影里的牛仔?”
梁雨言嗤地笑了:“你怎么总爱把自己打扮的男不男女不女的。”
孙宁撇了撇嘴:“你还不是改穿洋装了?我怎么就不能换个形象?老板,这个帽子多少钱?”
老板回答:“一百块。”
“一百块?”孙宁吐了吐舌头,“你抢钱啊?”
老板是识得孙宁的,好脾气地解释:“孙小姐,这可不是普通的料子,这是进口的料子,最好的一批工人做出来的,真正物有所值,你买回去戴戴就知道。”
孙宁边不忿地掏钱边说:“最受不了你们这些老板,把自己的东西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亏得你的工人不是进口的——不然我岂不是要赔死。”
梁雨言没忍住,扑哧地笑了,老板也笑着摇头:“孙小姐这张嘴真是……我是不敢跟你讲理的。”
正说话间,又有人进了店,把晃人的阳光挡了一瞬。老板见了招呼道:“呦,是杨小姐,看些什么?”
孙宁和梁雨言都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是杨芸,梨春社现下最当红的花旦。
她的个子不矮,一双大而媚的眼睛,眼角略略上挑,不知是天生的还是画出来的,又隐约带了一点冷气。并没戴太多首饰,只手上套了个银镯子,打扮的很素淡。
逢年过节,这些大户人家常常轮流做东,请了有名的戏班子来自家唱上几场,邀人来看。因而她们是认得杨芸的,便都打了一声招呼:“杨小姐。”
听闻杨芸的性子不似其他戏子,不是很容易接近的。
果然,杨芸只淡淡点了下头:“两位小姐也在这里。”
她们和杨芸算不上熟悉,打过了招呼便离开了。
出了门,孙宁悄声问梁雨言:“你看这个杨小姐怎么样?”
梁雨言说:“我看她很美,就是性格冷了些。”
孙宁答:“正是,我家老头子夸过她好几次呢,说她戏唱的好,人也美。据说不少人都打过主意,都白费力气。嘻,亏了我家老娘厉害,老头子只能看着干流口水。”
梁雨言闻言一笑,孙泰是有名的惧内,连她也听哥哥说过,出去玩的时候,别人都有女人在身边陪着,只孙泰正襟危坐,连往女人身上也不敢瞧一眼。
这都是因为孙宁母亲出身名门,算起来孙泰能够有今日的发达,还沾了女方家不少的光。
孙宁又叹息了一声:“这么美的脸,偏偏命薄,生来做戏子的命,就是嫁进了好人家,也不过是个姨太太,旁人看着风光,可其实是没什么地位的。”
梁雨言不好反驳,只得默默地不接话。
孙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冒失了,忙解释:“我是随口瞎说的,可不是针对你母亲。李阿姨和她是不一样的,你别多心。”
梁雨言的母亲姓李。梁雨言笑了笑:“我知道。”
孙宁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描越黑。其实梁雨言知道她是无心之语,却更是难过——既然能脱口而出,想必这观念在她心里是根深蒂固了的。
若说到不一样,并没什么不一样,自己的母亲只不过不是戏子而是个歌女,也同样是做姨太太的命,或许受宠比一般的姨太太时间长些,也不知道能到什么时候。
孙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见梁雨言有些恹恹的,忙说:“逛了这半天,累了吧?我请你吃饭去,西餐还是中餐?”
梁雨言知道孙宁心里还为说过的话后悔,心里虽然不想去,可又不忍拂了她的面子。想起之前已经吩咐过刘妈不用准备自己的午饭,于是说道:“也好,我和你去。”
孙宁顿时笑逐颜开,拉着她去大大地吃了一顿。
吃完饭出来恰是正午,太阳挂在天空当中,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
她们无心再逛,顺着江阴路往停车的地方走,却远远看见祥盛斋门口的黑色老爷车还停在那里。
“怎么还不走?”孙宁有些纳闷,“我们都吃了一顿饭了,赵江还没接走那大师傅?该不是强抢罢。”
梁雨言也有些纳闷,却见一个女人到车前,弯身上了车,车子才启动起来,屁股冒出一串烟,渐渐地开得远了。
“那不是杨芸吗?她怎么会上了杜家的车?”孙宁像个机关枪一样地喋喋不休,“难不成她被杜家金屋藏娇了?不会啊,杜老爷向来对女人没多大兴趣的,只有一房太太,
和我家老头子一样,再就是纪衍泽的母亲,除了她们没有别的女人。难不成……更不可能,杜陵北把两个儿子看得紧着呢,就是姘头也不能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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