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铭听得也很有意见,几乎每一段都能挑出问题,对他最后提出的建议更是不留情面,直接否决。
“为什么不行?”他火大。“我这建议哪里不对了?”
“你提出来的行销企划并没考虑到执行力,也没考虑到成本报酬率,投入的成本那么多,公司能回收多少?”
“能把房子卖出去就是回收!”
“没错,但能多卖多少房子?多卖的房子得到的利润能够Cover这些支出吗?如果不执行这个企划,销售量会怎样?这些问题你都考虑到了吗?”钟晏铭很冷静地指出这份报告的盲点。
林乘风当场被问得哑口无言,呆站在会议室中央,答不出来也回不了嘴,窘迫不堪。
钟晏铭不去理他,直接转向财务主管。“财务部对林经理的提案有什么看法?”
财务经理被点名,意会地点头。“关于这份提案,我们试算过了——”
听着财务经理流畅的回答,林乘风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钟晏铭老早就把他的销售报告拿给财务部评估了,故意让他在主管会议上跟大家说,不过是为了令他当众出糗。
他气得脸色发青,一时却也不知如何是好,与会的主管们看他下不了台,有的同情,有的却不免好笑。
他顿时更感难堪,低吼一声,踢了会议桌一下,也不管众目睽睽,旋风似地冲出去。
目送他的背影,钟晏铭仍是面无表情,唯有嘴角,隐隐挑起。
“我听说了,你让乘风在会议里当场出丑。”
会议当天下午,林四海将钟晏铭召进办公室,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抱歉,董事长。”钟晏铭淡淡地道歉。
林四海摇摇头。“我没怪你的意思,我是要告诉你,你做得很好,这些不中用的小子就该经常这么教训他们!”
他站起身,老迈的身躯朝钟晏铭走过来,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自己点燃烟斗。
他抽一口烟,长长叹息。“唉,我年纪都这么大了,偏偏他们一个个都不成材。”喑哑的语音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钟晏铭很明白这老人的想法,自己之所以被任用为总经理,一方面当然是老董信任自己的才干,另一方面也是藉此给林家子孙一个警告。
“现在不是以前那种生意随便做做,就能赚钱的时代了,这些死小子再不给我争气一点,林家迟早被他们败光。”老人家感叹。
“董事长放心,我现在既然是公司总经理,一定会严格要求各部门主管,不会让他们打混的。”钟晏铭口气虽然还是淡淡的,但言语之间显然已经承诺会替老董好好“调教”不肖子孙。
林四海不禁微笑。“那就交给你了,晏铭,我信任你。”他顿了顿,抖抖烟灰。“对了,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董事长请说。”
“是这样的,关于映苓的事,我想跟你谈谈。”林四海慢条斯理地说,一双老归老、却还不失英气的眸,紧盯在面前的年轻人身上。
钟晏铭很显然地一震,两秒后,才谨慎地迎视老董的目光。“卢小姐——还好吧?她出院了吗?”
“你这是礼貌上问一问,还是真的关心呢?”林四海不答反问。
钟晏铭又是一震,嘴唇抿成一直线。“她是在跟我相亲的时候昏倒的,我有责任关心她。”这话说来平板,不带一点感情。
“只是责任吗?”
他不说话。
林四海又是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把玩着烟斗。“你跟映苓,其实早就认识了吧?”
知道自己瞒不过,钟晏铭只得点头。
“从那天我告诉你相亲的对象是谁,我就发现你怪怪的,脸色很不好看,没想到你们原来早就认识了啊!”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有多久?”
“十年。”钟晏铭涩涩地吐出这个数字。
看似简单的数字,代表的,却是数不尽的分分秒秒,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沉重。
“十年前,你们是一对吗?”林四海问得直接。
钟晏铭皱眉。
“是卢老弟告诉我的。”林四海解释。“他告诉我,映苓是因为跟你重逢太激动了,才会昏倒。”
钟晏铭默然。
“既然你们以前就谈过恋爱,那婚事就好办了,看是你们年轻人自己商量,还是我跟卢老弟决定婚期!”
“我没同意这桩婚事!”钟晏铭打断老人家的自作主张。
林四海却似乎并
不惊讶他的反弹,眼光一闪。“为什么不同意?映苓是个好女孩,她又爱着你。”
“她不爱我。”钟晏铭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