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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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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这大清国的事,上有皇太后和皇上,下有各位王爷、九卿、六部、总理衙门,由他们操心去吧,咱们老百姓踏踏实实过自个儿的日子,吃凉不管酸!您哪,还是保重自个儿的身体要紧,老太太,瞧瞧,我给您送豌豆黄儿来了,您尝个鲜儿,消消气儿,也别让大少爷和少奶奶再跪着了!”

    “娘,”安如也说,“君恕知道自个儿错了,往后再不惹您生气了,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啊?”

    “唉,这本来也碍不着你的事儿,倒跟着他受累!”老太太的脸上温和多了,望着儿媳妇,说,“你挺重的身子了,得爱惜自个儿,快起来吧,回东屋歇着去!”

    “是!”安如早已跪得支持不住,手扶着钱柜,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迟疑地望着隔扇外头,“那,君恕他……”

    “他呀,”老太太却说,“你甭管,让他跪着去!”

    “这……”安如刚要往外走,又站住了,心里忐忑不安。

    “老太太,”栓子忙说,“您不给我面子,也不给少奶奶一点儿面子?您就这么一个儿子,还真忍心罚个没完?”

    “我要让他长长记性!”老太太似乎还余怒未息。

    “唉!”隔扇外边,易君恕无可奈何地一声叹息。

    这时,杏枝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老太太,来客人了,一位姓邓的公子要见大少爷!”

    “啊?”易君恕一愣,“一定是邓伯雄!”

    “邓伯雄是谁啊?”老太太在里间问道,“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这是我新近结识的朋友,广东新安县进京赴试的举子,”易君恕说,“我跟他约好了,今天晚上在粤东会馆见面……”

    “人家走的是正路,那么老远地进京赶考,”老太太一听,心里就来气,“你呢,家住北京城,朝廷的会考你倒不去,不知进取的东西!那还跟人家凑什么热闹?甭见了!杏枝,你去跟客人说,大少爷没在家……”

    “娘!”易君恕急了,“这位朋友可不能不见!我去总理衙门就是受他所托,他还等着回话呢!”

    “你是朝廷的几品大员?”老太太愤然道,“白丁一个,这样的大事也敢应承,我看你怎么回复人家?”

    “我……”易君恕也感到为难。

    “唉,”老太太烦躁地摆了摆手,“去吧!”

    “是!”易君恕这才敢站起身来,心烦意乱地朝外面走去。

    大门旁边,倒座南房的外客厅里,一位客人正在焦急地踱步,等待着和易君恕见面。此人正是邓伯雄,他年约二十四五岁,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头戴青缎便帽,脑后垂着一条粗黑的大辫子,身穿元青直罗长衫,外罩青缎马褂,足蹬双梁布鞋。“国”字型脸盘儿,浓眉大眼,肤色黑里透红,面颊和颧骨如斧凿刀削,棱角分明。

    院子里一串脚步声,易君恕迎了过来,急步跨进外客厅:“啊,伯雄,让你久等了!”

    “君恕兄!”邓伯雄迫不及待地说,“我在粤东会馆等不见你,心裹着急,就冒昧地来到府上,怎么样?李中堂他……”

    “唉!”易君恕未曾回答,便先叹了口气,“李鸿章这个人惯于结党营私,因为家父这一层关系,开始对我倒还客气,以为我要投靠于他,谋个一官半职;而谈到公事,他却一口回绝,不许我们干预朝政,甚至还怒而逐客!”

    “啊?!”邓伯雄骤然一惊,大失所望。

    “伯雄,”易君恕说,“我辜负了你的重托,深感惭愧!”

    “不,君恕兄,你已经尽力了,大清的朝政被这种误国奸臣把持,又可奈何!”邓伯雄喟然叹道,怏怏地拱了拱手,“那么,我就告辞了!”

    这时,栓子从院子里匆匆走来,说,“大少爷,老太太请客人到上房叙话……”

    “噢?”易君恕一愣。刚才母亲责罚他,没有让邓伯雄撞见,倒也罢了,岂料母亲还要和客人见面,不知老人家要说些什么,心里便发慌,犹犹豫豫地说,“伯雄,这……”

    “我初次造访,理应拜望伯母,”邓伯雄却说,“烦请兄长引见!”

    易君恕无可奈何,只好带着邓伯雄往里面走去,硬着头皮进了上房。到了隔扇前,又为难地向邓伯雄解释说:“家母长年卧病,行动不便,只好请你到卧房里叙话……”

    上房东间里,安如和杏技已经回东厢房去了,老太太强打精神,支撑着在床上坐起来,等着和客人见面。

    “娘,”易君恕陪着客人进了里屋,介绍说,“这位就是孩儿的好友邓冠英,表字伯雄。”

    “愚侄拜见伯母大人!”邓伯雄朝着老太太深深一揖。

    老太太端详着面前的这位年轻人,见他仪表端正,举止庄重,倒不是那种虚华浮浪子弟,便说:“邓公子免礼!我老病缠身,礼貌不周,邓公子不要见怪,请坐吧!”

    “伯

    母太客气了,”邓伯雄道,“我进京已有两月,至今才来看望伯母,还请老人家海涵!”

    栓子搬过来两把椅子,请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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